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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自稱是他兄弟的少年一樣。先前他的預感沒有出錯,不論外貌有多么大的差異,他們的確是一對雙生子。先前躁動不安的佩劍靜默得如同死了,只有這一瞬間,這片黑暗完全地蓋過了他眼中血色的光火,兇性如潮水般褪去,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冷漠,一如俯瞰著人世的神明。但這份冷漠沒有持續太久,在無數漂浮的碎裂骨骸中,他不顧一切地傾身過去接住那個正在下墜的人。這個人這樣輕,輕得就像一片羽毛,為什么過去的自己從未發覺?好在這一次,他總算沒有來得太遲。他終于用這雙手保護住了這個人,在他已經失約過這樣多次以后。過去的誓言仍舊回蕩在耳邊。不管他是凡人薛止還是別的什么,他都愿意為了這個人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這是永遠無法被改變的。“……阿止?”被他抱在懷里的人有些遲疑地喊了他一聲。“是我?!?/br>“你……你沒事嗎?”穆離鴉擔憂地看向他胸口被碎片貫穿的位置。薛止搖搖頭,表示自己真的沒有事。經過先前那些事,他差不多明白過來那不是鏡子的碎片而是一小塊碎冰。他曾經用來施法的那塊碎冰,上頭附著了一些過去的殘影,此刻不過是物歸原主。若是真的要讓他想起全部,還是得找回那丟失的部分。“我想起來一些過去的事情?!?/br>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兩人安穩地落在地面上,薛止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有分給氣喘吁吁尋來的素姑和何堯兩人。他們的確是跟著上了山,可是顧忌著被發現,不敢大張旗鼓現出原形,所以落后了許多,現在才匆忙趕到。“你想起來了什么?”穆離鴉安靜地看見他的眼中。先前他和那黑眼的不速之客對上目光的幾次,哪次都沒有好下場,可是看著眼前的薛止他沒有半分懼怕。這還是和他一同長大的那個人,至少此刻還是的,沒有太多改變。“我不是人?!毖χ沟拖骂^,高挺的鼻梁擦過他脖子附近的肌膚,“天地孕育了一對雙生子,我是其中之一?!?/br>穆離鴉還想說些什么,喉頭便涌起一股帶著guntang腥氣的熱流,一張嘴就見到這樣多的血,當中混雜著凝固的血塊和破碎的內臟,從他的口鼻中源源不絕地涌出。先前斬殺巨蛇的緣故,他身上的衣裳早已到處都是血污,此刻便再狼狽不到哪里去,但想到這會弄臟薛止,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推開身邊的人。因為使不上力氣,他剛抬起手就被對方握住。不知道薛止用了什么法子,血不再流了,可那心肺俱損的疼痛半點都沒有緩解,好似要將他整個人扯碎。他要死了。之前毒發的時候他總有這樣的想法,只有這一次這般強烈,強烈到任何東西都無法蓋過。他勉強睜大眼睛,他總覺得自己看見了父親還有阿香他們的亡魂在眼前晃蕩,問他究竟什么時候才能給他們報仇。他還看見了祖母,不是那雞皮鶴發的瘦小老太太,而是雪發綠瞳的美麗女人,她冷冷地望著他,目光中充滿了無盡的失望,失望自己都已經付出到這步田地,他居然還是辜負了她的期待。不是這樣的。他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不是這樣的,他從沒忘記過他們的囑托,所以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做好的。“帶他去車里!”這回何堯倒是反應快了,當機立斷接管了整件事,對著同行的素姑吩咐,“素姑,你說解毒要準備點東西,不趁現在快去還要等到什么時候?”薛止甚至不用何堯提,帶著他就向山下車隊停留的地方奔去。“你不會死,你絕對不會死。我不允許你就這樣死掉?!?/br>從頭到尾薛止就和他說了這么兩句話。聽到薛止的保證,他有些無力地想要給予些許回應,可惜還是失敗了。瑯雪死了也不肯放過他,或者說就是因為死了才更想一同拉他到地獄,這一回毒性爆發得極其徹底,好長時間他都在忽冷忽熱的痛苦中沉淪,只覺得從神魂到rou身都要被撕扯成無數塊。在好長一陣顛簸后,世界再度歸于一片黑暗。曾經擺過皮子的車廂內還殘留這那股子腥臊味道,攪得他更是不肯安穩,好幾次張口想要嘔吐。聽見有人嘆氣,他本能地往那邊又靠了一些。薛止身上帶著股清苦的藥香,稍稍沖淡了那令人作嘔的氣息,他勉強閉上眼睛,在半昏半醒間再度握住了袖子里的那把劍。過了會,有人過來一根根掰開他無力的手指,將那把劍抽走。他無力地反抗了一下,但還是拗不過那個人的堅持。薛止拿走了那把會吞噬他壽數的劍,然后與他十指相扣,好似這樣就能與他共同承擔這毒發的痛苦一般。“不要睡,睡著了就再醒不過來了?!?/br>又有人進來,被驚擾了的他下意識皺起眉,這一輕微的舉動又帶起尖銳的刺痛,而他身邊的薛止更加警醒,手中的劍已經橫在了門邊。寒冷的白霜從他所在的地方迅速蔓延,這來人只要敢往前踏一步就會連心脈一起被凍結。進來的是素姑,她身上帶著濃重的血腥氣,竟然比他一個斬了蛇又吐了血的人更像是血泊里出來的,“讓我進來,我能救他?!?/br>既然身份都已經被揭穿,她沒必要再戴著那副礙事的斗笠。她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布滿了那一圈圈的淡色鱗片痕跡,比起龍更像是白蛇。薛止收了劍和寒霜,默許了她的進入。“我……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們的?!边M來以后她單膝跪在車廂前半截的踏板上,伸出手看穆離鴉的瞳孔,看完以后搖了搖頭,“沒有多少時間了?!?/br>見到薛止的目光往他這邊飄,她下意識地避開那雙漆黑的眼瞳,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為什么會這樣畏懼。“不要看我?,F在解毒還來得及?!?/br>她手中端著個青玉碗,里邊盛滿了紅得發黑的熱血,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端著它從山上下來還一滴不灑的。“我來給你解毒?!彼噲D和半昏迷的穆離鴉說清楚,“你昨天不信我不肯喝我的血我能理解,但今天……”今天都到了生死關頭,你總該信我一回。她沒有說完,而穆離鴉微微睜開眼睛,里頭的目光卻是渙散到極點的,也不知道聽清楚了沒有。“是那條蛇的心頭血,能解你中的毒?!?/br>她一面說著一面將碗遞到他的唇邊,“那條蛇說得沒錯,他的毒很難解,唯一的解藥就是他自己的心頭熱血,所以約等于無藥可解。要不是他死了我要弄到這心頭血也要花點功夫。喝下去吧,喝下去就好了?!?/br>他神智越發不清醒,句子聽得斷斷續續,盡是些無意義的單音節在聒噪地響,唯獨對異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