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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眉頭緊鎖,為什么東西感到憂慮的模樣。“那是雍朝開國時的事情了?!?/br>數十年前,剛剛一統天下的高祖皇帝連好日子都沒過幾天,就力排眾議開啟了接下來十數年不亞于大統的血雨腥風。這蓮臺案的涉案范圍比他們想得還要廣:上到朝廷命官下到鄉野村夫,太多太多人都和那潛藏在暗影處的神秘教派有染,若不是高祖皇帝快刀斬亂麻,只怕過不了幾十年,這天下就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改了姓。顯昭十二年,蓮臺案結案,所有相關卷宗被集中焚毀,不留半點記錄,提起者株連九族。四年后,高祖皇帝病故,就算當時有殘留,經過后面兩代皇帝毫不留情的清洗,這起曾經轟動朝野的大案便徹底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他沒事吧?”姚家小姐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下文,猶猶豫豫地撿了個最穩妥的話題說。穆離鴉探了下薛止的鼻息,溫熱綿長,和他醒著時那副對誰都愛理不理的態度截然不同。外頭天已經亮了,灰色的天光自高高的窗欞投下,落在他們身上,勉強有了些溫度。察覺到薛止動了下,穆離鴉懸著的心才慢慢放了下來?!昂昧?,我家阿止醒了?!?/br>他不再跟她多說一個字,她反而被吊起了好奇心,“你還沒有跟我說完那起案子……”“某不會再往下說了?!蹦码x鴉輕輕悠悠地嘆了口氣,“某告訴你的這案子,是為了警告你提防那些用蓮花做圖騰的邪物,當初高祖皇帝那樣都未能將它們徹底驅逐。而某不再說了,則是因為知情本身就要付出代價,你才撿回一條命,再說下去只會害了你?!?/br>“天道這東西,比你想得還要殘酷?!?/br>雖說作怪的天女像已被薛止毀掉,可難保這廟里不會再有其它害人的東西,為了徹底根除后患不讓后來的過路人再遭其毒手,他們又在山上待了大半天,將這破落院子內外徹徹底底檢查了一遍。這一檢查就有了點不一樣的發現:穆離鴉在正殿側面的廂房里發現了一條暗道,入口就藏在某一格地磚下頭。穆離鴉站起來拍拍手上灰塵嗎,指著薛止說:“阿止跟我下去?!?/br>他眼神落在后面緊張萬分的姚家小姐身上,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斑@個樣子就好?!彼米约旱难诘厣袭嬃藗€圈,正好將姚小姐圈在里頭,同,“姚小姐,你在此等候。只要你不出這個圈,尋常邪物就近不了你身?!闭f完就和薛止一前一后進了地道這地道比他想得還要幽深黑暗,只有最上面一截能夠被外頭天光照亮。薛止跟在他的身后,他走了沒兩步就停下來,拉住薛止的手,確保兩人不至于分散。“免得又碰到鬼打墻走散了?!?/br>他這樣解釋道,薛止無言地回握住他,就像兩株彼此纏繞的藤蔓。兩人的腳步聲微妙地重疊了起來,等到走完最后一級石梯,穆離鴉從懷里摸出個火折子隨手點燃了,“到了?!?/br>他舉起火折子,搖曳的火光勉強能夠照亮身邊的這塊地。這里就像是曾經遭過火災一樣,所有的擺設器具都被燒得一點不剩,石墻上殘留著火燒后的焦黑痕跡,而在灼痕不那么嚴重的地方,隱約可見曾經精美的壁畫。“是白瑪教?!蹦码x鴉簡單地看了幾眼就失了興趣。早在進到這座天女廟的一瞬間他就知道這里肯定和白瑪教脫不了干系,現在只是更加印證他的這一猜測。前朝天子尚佛,尤其是小乘佛教,在朝廷的帶動下,民眾紛紛效仿,白瑪教便是在這時興起的無數教派之一。白瑪在梵文中是蓮花的意思,此教以蓮花為圖騰,信奉白瑪天女,教主據傳是天女下凡,美貌絕倫,有無限神通,能化白水為瓊漿玉露,但因為只有極少數信徒見過她的真面目,真相究竟是什么也就無人知曉了。前朝末年到雍朝初年,中間十多年的戰亂紛爭是白瑪教最興盛的一段時期,在偏遠地帶可以說是一手遮天。這一情況一直持續到了高祖皇帝一統天下。那幾年里,明面上把持朝政的是高祖皇帝,實際上大半天下都已落到了白瑪教手中。臥榻之側他人酣睡之,高祖皇帝吸取前朝滅亡的教訓,誓死要將白瑪教徹底驅逐。起初因為白瑪教內部環環相護,剿滅并未有太大成效,但高祖皇帝派出的線人臥薪嘗膽,終于在顯昭三年的深冬,帶領鐵騎搗毀白瑪教在通州最大的一處據點,牽出蘿卜帶出泥,開啟了轟動一時的蓮臺案。在這場堪稱恐怖的大清洗中,許多官員紛紛入獄,當中不乏朝廷命官和開國將領,整個國家一度陷入癱瘓。言官的折子如紛紛揚揚的雪花一般往上遞,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新的暴動需要安撫,前來暗殺刺客流的血都要染紅了御書房外的池塘,頂著大半個國家的壓力,高祖皇帝都沒有下令停止,就這么一意孤行地清剿白瑪教,直到顯昭十二年,他終于下令結案。有人說,之所以高祖皇帝會在這場清洗結束后沒多久就病逝也是因為受了白瑪教主的詛咒。“在姚家小姐面前不方便,這會能說說你為什么會暈倒了嗎?”這場火燒得太過干凈了,穆離鴉隨便翻找了一下就放棄了尋找線索這一念頭。他手指無意識地剮蹭著墻壁上殘留著的斑駁色塊,“你……”“我看到了一些畫面?!毖χ瓜襁€是頭痛般地按住太陽xue,過了半晌才繼續說,“就這么突然涌出來。我可以肯定不是我的記憶,但很真實……就像是曾經發生的事情?!?/br>他將自己所看見的東西毫無保留地告訴了穆離鴉。不論是被簇擁在白衣女子中眾星拱月的紅衣女子,還是后來那催命般緊迫的敲門聲和一截染血的裙裾。即使中間隔了這么長時間,他也能回想起縈繞在這段記憶中的那種憎恨,濃得化不開的可怕憎恨。“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其中一個應該是高祖皇帝,至于另一個……”聽完他的講述,穆離鴉沉思許久,說起另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記得那尊天女像內部藏著的東西嗎?”“是什么東西?”薛止當然不可能忘記,石頭天女的內部藏著截枯朽的條狀物,像從什么動物身上割下來的。那東西帶著股驚人的邪性,看久了連魂都要被吸進去,穆離鴉在薛止暈倒后第一時間將其燒毀。“是狐貍的尾巴?!?/br>“狐貍?”薛止當然沒有忘記穆家人身上流著的是另一種血脈來源于何處,因此他毫不懷疑穆離鴉的說法。他只是有些吃驚。“但不是普通的狐貍,是成了精的狐貍?!蹦码x鴉面上表情高深莫測,點著墻壁上一小片看不出形狀的赭紅說:“不是有種說法是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