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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人掏走了心肝?!?/br>薛止停下擦劍的動作瞥了她一眼,像是在印證她是否有撒謊。“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會不會是意外。不是意外,絕對不是意外!你聽我說,后面的事情就更可怕了。吃了李大夫抓的藥,姚小姐的病還是不見起色,甚至還越來越重了,知府便找了五條巷的另一位大夫。雖然李大夫出了那樣的事,這張大夫心里不大愿意,可想著到底是條人命,就跟著去了?!?/br>“后來呢?”林連翹吞了口口水,“一樣?!?/br>結果這張大夫也出了事。事發現場與那李大夫一模一樣,全家男女老少無一幸免,都被活活取走了心肝。“加上后來的,一共死了三個大夫,全都是在給這姚小姐看診歸來以后……”死法還都一模一樣,任何人都不能再說是巧合。“妖物作祟?!?/br>薛止一聽便明白問題出在何處。林連翹捂住臉,悶悶地說:“是啊,一般人都該知道這是有……不好的東西在作祟了,偏偏姚知府不信這套,堅持他家小姐只是病了,是那群庸醫治不好她的病?!?/br>再后來姚大寶帶人登門,許諾各種真金白銀,只求她家祖父能上門為他家小姐看診。前兩次他們還好生說話,被拒絕了就下次再來,這次居然就直接動手綁人了,要不是正好有薛止在,只怕她已經被帶到了姚府。“我好怕,一想到我可能會死我就好怕,我……我不想死,待會我就去和祖父商量,關掉醫館裝成無人在家的樣子,過段時間再開……”這世道本就不太平,上月惠州大水引發瘟疫,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一部分死在了逃亡的路上,一部分成了山中流寇,她林家逃過這一劫難卻又遇到了這種事,怎能不要人心慌?薛止聽完她的講述,問的卻是看似無關的問題,“你父母不在了么?”“不在了?!?/br>“病故?”林連翹搖搖頭,眼眶微熱,舉起袖子胡亂抹了把,“不是病故,是……兇殺?!?/br>“兇殺?”“嗯,我記得很清楚,是去年三月初七的事。那天祖父帶我上山采藥,父親和母親留在醫館看診,因為下了點雨,我們回來得比平日要晚?;貋硪院罂吹阶郎蠜]有飯菜,薄荷在屋里一個勁地哭,我就意識到可能出事了?!彼钢鬟叺姆较?,“就是那間房,家父家母就是在那里被害的。官府上門調查后說可能是流寇所為,所以至今都沒有抓到真兇?!?/br>她沒有告訴他,推門進去那一瞬間她差點被什么東西絆倒,蹲下來一看,發現是她娘滾落在門邊的頭顱。那雙到死都不閉上的雙眼中寫滿了驚恐,像是在生前看到了什么極度恐怖的景象。薛止不知在想什么事,難得有了片刻失神,許久后才輕輕地說,“節哀?!?/br>林連翹還要說些什么就聽到有人中氣十足地喊話。“你們說什么?”她抬起頭,發現門邊站著的赫然是她祖父與那穆公子。“什么都沒說!”她平復了下心情迎上前去,順手挽住祖父的胳膊,“怎么樣了?那位公子患的是什么???”林大夫難得地老臉一紅,“是……是離魂癥?!?/br>她困惑地看著薛止,“可是……”林大夫咳了下,一副不愿多說的樣子,“沒什么可是,他比較特殊。收拾下準備幫這位穆公子配藥?!?/br>“晚輩也來幫忙?!蹦码x鴉適時地發話。“幫什么幫,我這把老骨頭還沒廢呢?!绷执蠓蚶浜咭宦?,“我從醫四十余年,需要你這半瓢水的葫蘆幫忙?”“是晚輩冒犯了?!?/br>穆離鴉朝薛止使了個眼色,薛止點點頭。林大夫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交流,難得有了點長輩的模樣,“配藥需要一晝夜的功夫,你們就安心候著,好了我自然會告知你們。找了落腳的地方沒有?”“晚輩打算找家客棧歇息?!?/br>穆離鴉答得恭敬,可這林大夫動了動眼珠,顯然是對他這副大少爺做派看不上眼,“住什么客棧,連翹,去把后院空著的廂房收拾一間出來?!?/br>……此刻夜已經深了,連屋檐邊掛著的紙糊燈籠都熄滅了,院落里只聽得細微的蟲鳴,不見半點人聲。這林家醫館內唯一的幫襯是個聾啞人,每日到點就回到自己那間舊屋里睡得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五更醒來,中間這段時間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能叫醒他。空蕩蕩院落里,穆離鴉摸黑前行。他走的很快,像根本不擔心被絆住一樣。晚飯后,林連翹要照顧meimei早早回了房,他去到藥房里給正在制藥的林大夫送飯,順便說了點事情。這一說就是好長時間,估摸著差不多是歇息的點,他提出告辭,說要回去歇息,林大夫沒有留他,告訴他差不多第二天早上就能來取藥了。來到林連翹給他準備的廂房前,他沒有敲門,徑直推開門進去。屋內沒有點燈,薛止抱著劍坐在靠窗邊的位置,黑衣融進暗沉的夜色,清凌凌的月光落在他半邊身子上,照亮了他清瘦的輪廓。他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般毫無動靜。“阿止,你睡了嗎?”在他說話的一瞬間,薛止睜開眼睛,眼珠倒映著微光,唯獨缺了幾分活人氣。穆離鴉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關上身后的大門,走到桌子跟前,變戲法似的點燃了桌上那盞油燈。有了細微如豆的那一點燈火,薛止的面色看起來也不再蒼白得嚇人。他的手邊上擺著個瓷瓶,穆離鴉不用拿起來看也知道里邊已經空了。“你有沒有什么事要和我說?”穆離鴉坐下以后從懷里取出張紙攤平了放在桌子上。這是剛進到禹州府的時候他從張貼告示的墻上揭下來的,也不知道多久無人問津了,上頭的墨跡都有些化開,只能辨認出“重金求醫”四個大字和作為落款的鮮紅禹州知府印。看樣子這禹州知府是真的被逼到絕境,都有些病急亂投醫了。“有兩件事?!?/br>薛止把白天林連翹和他說的話大致重復了一遍。他不習慣說這么多話,中途穆離鴉給他遞了一次茶水潤嗓,卻并未打斷他。上到姚大寶前來綁人下到林連翹那慘死的父母,薛止都講給了他聽,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省略必要細節。“是林姑娘告訴你的?”穆離鴉單手撐著下頜,“居然還有這種事情,真是作孽?!?/br>明明是他要薛止好生照看林連翹,卻說得好像自己全然不知情一般。薛止并未戳穿他,“那姚大寶很不對勁?!?/br>“哪里不對?”穆離鴉來了興趣。萬一這和他們要找的東西有干系,他就一定不能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