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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是老居民區,沒有電梯,卓理只能一步一個腳印的爬樓梯去找人。一個單元一個單元的找,挨家挨戶的找。沒人在的就發一張尋人啟示,有人在的就直接問。 她覺得她一輩子爬過的樓梯都沒有這幾天多。 可是,她不累。 一想到卓意可能在這個院子里的某個地方,把自己關起來,可能會一直想不開……她的心就沒來由的發慌。她一點也不想看到伴隨著自己二十多年成長歲月的jiejie就那么……從她眼前……消失。 又想到伍丘實,想到他不明不白徒增她煩惱的表白,想到李燦說他可能也不好受…… 這樣晃神,卓理忘記了自己還在走樓梯,于是,腳步一空,她整個人就直接從樓梯上落了下去…… 摔在了拐角處。 掉下去的時候,卓理腦子一片空白。等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的腳動都動不了,尖銳的疼痛一波一波襲來,這夏天,她穿著中褲,一抬眼,就看見膝蓋和腳腕骨處猩紅一片,屁股也很痛…… “卓理,你不能哭……你不能哭……”,揉了揉發痛的屁股,然后,扶著樓梯處的扶手,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 先讓自己的腿回了回神,然后,再轉動了一下臀部,確定自己還能走動之后,她咬著牙下樓。 邊下樓淚珠子邊掉,豆大的,一顆接著一顆。 三一回 又是一個應酬完的晚上十一點,袁豈涼開著那輛很舊的別克車緩緩駛入住宅小區,抵達后,揉著發痛的太陽xue,下車,提包上樓。 怕吵醒已經熟睡的姨父姨媽,掏鑰匙、開門,這一切動作,他都很輕的進行。 出人意料的是,客廳燈光大亮。 唐之善和邵芝菀雙雙端坐于沙發上。 眉目輕擰,袁豈涼在玄關換好鞋子。把電腦包和公文包都很快的放回臥室,重新走回客廳,落座于沙發上。 未等他主動開口詢問,唐之善率先說話,“豈涼,有個事情……可能要麻煩你了?!?/br> 邵芝菀也極其和藹的看了一眼袁豈涼,復又轉回一臉沉重,緩緩起身,“我去端些點心?!?/br> “姨父,你說?!?/br> “我jiejie家出了些事……卓意離家出走……卓理那孩子又跟犯了魔怔一樣,找了四五天……”,唐之善說到這里的時候,很深很深地嘆了一口氣,“剛才,卓理她媽打電話過來,說卓意公司的老總已經找回了卓意,她也回家了……卓理還不知道……現在,這兩姐妹不適合見面,所以……” 袁豈涼很認真地聽著唐之善斷斷續續的話,這件事他也略有耳聞,他知道卓理回家是為了她jiejie,他也知道——伍丘實并不愛卓意。 “就麻煩你去把她找回來吧,帶到唐家來住一段時間。免得兩兩相看,又生枝節?!碧浦扑剖呛芾?,說著說著竟然疲得閉上了眼睛。 見唐之善已經交代完畢,袁豈涼適時開口,“姨父放心,我會找到她。你們二老……也別太cao心了?!闭f完,他便從沙發上起身,去廚房和正在蒸燒麥的邵芝菀道了個別之后大步離開了唐家。 夏夜的街道,不怎么清靜。有不知名的昆蟲在叫著,很聒噪。 袁豈涼緩緩打著方向盤,在腦子里厘清思緒:卓理并不是一個很好對付的女人。 把車子??吭谑笤旱囊粋€停車場。 掏出手機,撥打卓理的電話。 那款手機是他為她買的,為了方便聯系,他留了她的號碼。 在‘嘟’了N聲以后,一個女音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 嘆了口氣,袁豈涼不得不大海撈針一般穿梭在深巷里。 有一股晚風拂來,吹進他的思緒里,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步法很慌亂很沒有方向感。 無奈的笑笑。 他在心里自嘲:袁豈涼啊袁豈涼,你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一個毛頭小子了。 【老天就是這么無聊,把緣分都安排得這么狗血這么猥瑣(老天:都是那個居尼爾斯安排的,與我無關!阿彌陀佛!阿里路亞?。??!?/br> 就在袁豈涼漫無目的的拐了幾個彎串了幾個巷之后,一種奇怪的直覺催促著他看向一個方向。 而這直覺的轉向致使他一落眼就看見坐在人行道上穿著白T恤張著一對大眼睛望著來回閑散路人的卓理。 袁豈涼望著她的時候,她也正恰巧看到了他。 似是不確定,對方還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遍。 那一刻,袁豈涼的心里有一股奇怪的,飽飽的,暖暖的思緒襲上,那顆跳動不安的心在見到她時,瞬間回歸原位。 掏出電話,撥了唐家的電話號碼。 “……對,我找到了她……嗯……你們早點休息吧……” 電話里,唐之善嘆了一口長長的氣之后,終于掛斷。 他走近她。 卓理仍然坐在地上,抬起頭看他,似乎這才確定來人是誰。 只是,確定了以后,她又瞬間把頭低了下去。 那一剎,借著巷子里路燈的光線,袁豈涼清晰地看到卓理臉上掛滿了淚痕。 那一剎過后,袁豈涼的心里有陌生而又真切的抽痛感。 緩緩蹲了下來,袁豈涼很小心的像哄小孩一樣對卓理說,“回家吧?!?/br> 卓理把腦袋埋在膝蓋里,不肯抬頭。 “你jiejie已經回家了?!?/br> 這下,卓理瞬間抬頭。 他的目光很認真的鎖著她。 她的眼神里先是閃過疑惑,不解,不信。 然后,是詢問,是期待。 “李燦把她找回家的?!?/br> 那雙在黑夜里特別明亮的大眼睛里,在聽到袁豈涼的話后,瞬間升騰起蒙蒙迷霧。 只是,下一刻,大眼睛的主人又把腦袋重新埋進膝蓋里。 袁豈涼看到:卓理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她,哭了。 心角處蔓延開的酸澀感促使著袁豈涼做了接下來這個令他自己都困擾了十幾年的動作——他直接站起來,小心的,像呵護著嬰兒一樣的,溫柔的,一把打橫抱起了這個坐在巷角哭泣的女孩。 大概是哭得太投入了,又或者是,卓理此時此刻需要這個動作。她竟沒有排斥袁豈涼突然的橫抱,相反,她還很自然的伸手勾住了袁豈涼的脖子,腦袋倚在他的肩膀上,抽泣著。 這條原本靜謐的小巷子,因為添入了一個女孩的哭聲變得有些傷感。 “……嗚嗚……我找了她五天了……足足五天……我爬了五十多棟樓……我好怕好怕……要是她真的出事,我怎么活下去……”,袁豈涼猜想她是先前就哭了很久,因為,她說著說著就會有孩子一樣的哽咽聲,“……我真的要……要絕望了……她怎么可以這樣的呢?……她一定很討厭我……又恨我又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