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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錢,蓮生?!?/br> “哎呀,跟我還分什么你我!”蓮生翹翹嘴巴:“我現在可有的是錢,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你盡管用那些錢去開醫坊吧,那才是最好的用場!” 辛不離凝視著蓮生的小面孔,微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自然知道,蓮生已經是名震敦煌的制香高手,經她蓮字香室出品的香品,蓋著蓮字戳記的每一個紙包,都被香道中人奉若拱璧,有些限量精品如那款“沙洲夢”,甚至被出到天價尋求。她早已不是那個衣食無著的苦水井小貧女,如今的她,服飾日漸精美,風華更勝往常,坐在自己這破爛席棚里,幾乎散發著令他不能逼視的艷光。 沒人比他更知道她這錢是如何賺來,這條路,她是如何一點點一段段歷盡艱辛地走過來。一年前還只認得十幾種香的小姑娘,把“拘物頭香”讀成“狗頭香”的小文盲,被師父打過罵過、被同伴騙過欺負過、當狗一樣使喚過的小雜役,讓他多少次地為她cao心甚至流淚,多少次心急如焚地覺得她過不了下一關…… 然而她還是這樣走過來,堅忍勝于成人,強悍超過男子,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與抱怨。與她相比,真覺得有些自慚形穢,過去這一年里,他東一撲西一撲地忙著放羊,糊口,忙著紛至沓來的家事,男兒事業,一無建樹,最危難的時刻,還要靠蓮生來救急…… “事不做不成,路不走不通?!彼f得一點都沒錯。眼看著她與自己并肩而來,卻已經在前路越奔越遠,自己怎能始終原地踏步,一切停滯不前?十六歲了,也到了建功立業的時候,他向往的功業就是懸壺濟世,有蓮生助他一臂之力,他不是沒有希望成功…… 登時也起了滿腔豪情,微黑的面龐上,泛起緋紅光芒,雙眸湛亮,唇角掛點羞澀,又滿載著訴不盡的期盼。 “那,我試試看?” “太好了!快快尋個合適的宅院,趕緊呈報官府,掛起招牌!”蓮生熟門熟路地掰著指頭數算起來:“除了你自己之外,還須聘些人手,要一個掌柜、一個管事、一個賬房、幾個伙計……” 辛不離只望著蓮生興奮的面孔,眼中滿是敬慕與愛惜。這小妹子對她交心交肺,一切全不拿自己當外人,他也無須再說太多,無須言謝,也無須推脫……將來的日子里,要怎樣回報她?這樣一顆火熱的純稚的,一直都在溫暖他人生的心,要怎樣才能對得起她? 他愿意傾盡所有,愿意奉上自己的一生一世,可是……她愿不愿意把這個機會給他? 收起手中擦得锃亮的銀針,珍重卷入布囊,將自己無以言表的心意,也細細清理,珍重收藏。來日方長,我必不辜負這條去路,待得能與你并肩之日,再盡訴這一腔厚意,滿腹相思!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 蓮生行過四十里官道,穿越九嬰林,奔上鳴沙山頂,放眼遙望四周的叢林與山巒。 風煙浩渺,在她身周盤旋不息,腰下燕尾飛髾,肩后繁花披帛,長長地飄在空中,隨風搖曳起舞,似乎整個人都懸浮在云朵之中。 天界奇花,與凡間花草迥異的神花,在哪里,在哪里? “摩訶,就是‘大’的意思,既然五種奇花都如此命名,想必是極大極觸目的花朵。佛經里講述的天界奇花,‘大如車輪,微妙香潔’,是與凡間花草迥異,若真的有緣相見,應當一眼識得?!倍纯咧械牧?,手掂墨筆,幾筆在壁上繪出一朵絢爛盛放的蓮花,方接著說下去: “你卻為何要找這個?飛天散花只是傳聞,未見得真的有神花存世,花費心力尋找這個做什么呢?” 蓮生盤膝坐在一邊,嘟起了嘴巴:“找來自有用場呀。你還花費心力尋找飛天的琵琶呢,那是要做什么呢?” 柳染唇角輕翹,斜睨她一眼,又掛起那一絲漫不經心的笑容:“別亂講,我只是代人詢問幾句彈奏手法,來日轉達老恩公便是?!?/br> 語氣輕松而帶點調笑,卻是堅定決然,絲毫不容置疑。 日日來看他繪畫,悄然偷窺他的側顏,與他東一句西一句地閑聊,享受一線線看不見的溫情回蕩在兩人之間……然而蓮生始終覺得,身邊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隔蔽,令她與這個永遠淡淡微笑著的男子,始終有一點莫名的距離。 “那個可惡的甘懷玉搶劫我的事,我去告訴店東了,想不到這世上也有我們店東無奈的事,她說此事不能報告官府,就算官府將甘懷玉拘拿了去,甘家也得出錢再把他贖出來,那是老東家臨終前的囑托,要她無論如何照顧他周全……”蓮生一提起此事就忿忿握拳:“我倒是懂得這份牽絆,但那小賊太也可惡,那日若不是你搭救我……” “你認錯人了?!?/br> 面前那雙秀美的黑眸,又蕩漾起水波般的笑意,凝視蓮生的眼神,冷靜,從容,沒有絲毫閃避:“說得我像是一個武林高手,江湖俠客。我只是一個畫師?!?/br> “怎么會認錯?他穿著打扮,風度姿容,與你一模一樣……” “人有相似,怎么不會認錯?”柳染一筆畫畢,起身伸個懶腰:“我只是畫師,所知所學,唯有丹青一業。明天起,我要去給宋司空家的功德窟繪壁畫了,工程浩大,不容打擾,你不要再來了?!?/br> 蓮生一愣?!拔也粫驍_你,只靜靜旁觀就是,絕不出聲?!?/br> “有人在,就是打擾?!绷静辉倏此?,只舉頭凝視壁上漫天神佛:“這些洞窟初建的本意,就是給僧人離群獨處,參悟禪理,繪畫也是一樣。唯有專心凝神,方能有動人心魄之作。你常來說笑,令我不能安心?!?/br> 蓮生愣愣良久,雙手握拳,輕輕一攥:“你說得是,是我想得不周到!我耐心等你畫好了再來?;蛘?,等你遇到不妥的時候,找我前來?!?/br> “我會遇到什么不妥?” “靈思受阻啦什么的?!鄙徤犷^凝視他:“那時候我再來給你跳舞呀。我跳的舞,你喜歡嗎?” 柳染口唇翕動,欲言又止,神情仍是淡漠從容,然而望向蓮生的眼神里,卻帶著幾分難以按捺的熱烈??咄怅柟庥痴罩?,那眸光閃爍不已,竟比陽光還要湛亮,凝望在蓮生臉上,令她心如鹿撞,一點點歡欣卷著忐忑羞澀一起盛開,腦海中都微微有些麻癢。一時間也顧不得等他回應,驀地起身,將滿臉羞怯,一古腦掩藏在一個燦爛笑容中: “好啦,你繼續畫吧,我走啦,不打擾你!” 他真的是個純粹的畫師,如此專心致志地畫畫。相見也罷,想念也罷,其實也沒什么區別,來日方長,蓮生等得起,總有一天柳染會接受她,能在她身邊從容潑灑丹青,率性任心地揮毫,讓自己靜靜仰望他的神采,滿懷著愛慕,景仰,喜悅,向往……各種曼妙的飛舞的不能言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