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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露出一絲極輕極淡的笑容:“還記得么?你曾經問過我,是不是真的愛你,為什么會在那個時候向你表白,我當時也回答不出來?!?/br>他把目光投向窗外,低聲道:“那時還是夏天,也同樣下著小雨,可是比今天更冷。冷很多?!?/br>清孝呆呆地看著他,直到燃燒的煙頭灼痛了他的手。他慌忙掐滅煙頭,看著羽沉靜的面容,心頭一痛,低聲道:“對不起?!?/br>羽沒有立即回答。過了一會兒,他回過頭來,微微一笑,漆黑的眼眸在熹微的晨光中寂然生輝,道:“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br>世上有些事的神秘是不可以說破的,正如情感的緣起,原本無需理性的分析與判定。誰敢說一見鐘情的背后有沒有惑于色相的成份?誰能分清始終不渝的深情里有沒有這樣那樣的情結作祟?但,那又怎么樣呢?重要的只是他們此刻是否依然相愛。他忽然感到一陣清醒的顫栗,在這個微冷的雨后清晨,他終于明白了對方需要的是什么。——不過是一雙溫暖穩定的手而已。盡管心頭感慨萬千,他卻并未形之于色,只是笑著嘆息道:“啊,我們浪費了多少時間啊?!?/br>他俯下身去,用手指細細描摹著愛人的模樣,指尖劃過那飽滿光潔的前額,纖長秀氣的眉毛……雙方眼神交匯時,他有一剎那的恍惚失神,想起了大學校園里見到的那個少年。那時的羽,總是行色匆匆,獨來獨往,對任何人都客氣有禮,卻輕易不容人接近。即使是在和大家歡聚笑鬧的時候,眼眸深處也隱隱透出幾分清冷與孤傲。然后三年之后的再次見面,已經是零。那份冰雪少年的淡漠疏離都已消融殆盡,愛撒嬌,愛黏人,有時還會笨拙地賣弄風情。只一雙眼睛,依然眼神清澈得象個小孩。而現在凝視著他的這雙眼睛,是沉靜安寧的,但不再有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是明凈清澈的,卻少了些卑微惶恐,眼中的憂郁依然濃重,或許更多了。時光的河流奔騰不息,變化每一天都在發生。但不管怎么改變,他都是他所珍惜深愛的人。在這一刻,他心里充滿了對上天的感恩,在穿過荊棘叢生的道路之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依然留存。他懷著熱切的希望擁吻著愛人,不時地撫摸著對方的面頰、下頜,然后是脖頸。手指停頓下來,觸摸到了一道道隆起的皮革樣焦痂。即使是在朦朧的燈光下,那些傷疤的樣子也極為駭人,像一條條紫黑色的蜈蚣,配著粉紅色扭曲的嫩rou,益發顯得猙獰可怖。清孝遲疑半天,道:“小羽?”“嗯?”“這些疤痕已經成熟了,如果你不喜歡的話,現在可以做整容手術……”他停下來,沒有忽略羽眼里一閃而過的陰霾,“其實我倒是無所謂的……”羽手枕著自己的臂彎,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是么?你不覺得這些疤痕看起來很惡心么?”清孝震驚地道:“小羽!”羽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掩飾性地笑了笑,喃喃地道:“我自己就覺得很惡心……一想到那個人我就覺得惡心……”“如果可以的話……”他并沒有說完,眼里透出極深刻的恨意,翻了一個身,背對著清孝。清孝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他縮著頭,背部肌rou繃緊,五指緊握成拳,指節已因用力而發白。清孝等待了一會兒,拉起他的手,將他的五指一根根掰開,輕輕按摩著他的掌心,感到他緊繃的肌rou慢慢松弛下來。“你有時還會想起他么?他讓你做惡夢了?”羽并沒有回頭,清孝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手心相觸處有汗水滲出。“他毀了我一生?!边^了一會兒,他安靜地答道。他的語調沒有任何波動,似乎只是在簡單地陳述一個事實,惟其如此,越發讓人不能放心:太過激烈的情緒濃縮到一個密閉的罐子里絕不是件好事。“你這么說我可是會生氣的。你的一生只能由我負責,可沒他什么事?!鼻逍⑤p快地道,竭力緩和氣氛,“快,多說幾次我愛你,我就原諒你,否則的話,哼!”羽沒有做聲,甚至沒有回過頭來。清孝想把他身體扳過來,意外地遇到對方沉默而執拗的抵抗。清孝不禁慌了神,跳下床赤著腳繞到床那邊,面對著羽,叫道:“喂,快睜開眼睛看著我,然后說……”話還沒說完,羽嗤的一聲笑出來,白了他一眼,道:“不害臊!”清孝總算定了定神,用手肘撞撞他,笑道:“過去一點,我要上來。害我落床,真是過分?!?/br>羽嘟囔著道:“這也能怪我……”一邊說,一邊給他讓出了位置。清孝拿出多年運動的矯健身手,火速鉆進被子里,抱著情人上下其手,大揩其油,一面笑道:“好冷啊好冷!我不管,總之你得幫我暖過來?!?/br>兩人笑鬧成一團。情人的身體溫暖實在,是最好的火爐,抵御得住世間所有的嚴寒。他們裹在被子打鬧,象裹在一個巨大的蠶繭里,只管往深處去尋快樂,懶得去理會外面漸漸明亮起來的天光。打鬧早已經變了性質。肌膚相觸唇舌相接的時刻總是溫柔得讓人落淚,恨不得時光就此停留。清孝的手在羽游移,男人的腰身清瘦柔韌,他有些使勁地按住,不舍不放,這樣的眷戀,為的是這相聚是如此來之不易。輕輕的吻,在唇間一點一點地輾轉,似乎稍一用力就會驚破這美夢。黑發垂下去,掃到了羽的面頰。他有些癢似的微微揚起頭,在枕頭上蹭了一下。清孝覺得那動作真是可愛極了,忍不住俯下身去,撥開他前額散亂的頭發,不留神碰觸到羽的眼角,竟有一點濕意。“小羽?”他低聲詢問。.羽轉過臉去,逃避似的蜷伏起身體,小聲道:“他一直都在的?!?/br>清孝一時還沒回過神來,他又低低地重復了一句:“那個人……他一直都在的……每次照鏡子的時候,每次洗澡的時候……”清孝過了兩秒鐘才反應出他指的是誰,手頓時僵在空中。他遲疑一下,熱切地抱住羽,道:“是這些疤痕讓你想起他么?沒關系,有辦法去掉的?,F在的整容術很發達……”羽苦澀地一笑,道:“不止是這樣的,清孝。你不明白那種感受,真是厭惡這個身體,像是被人啃剩了的梨子,到處都留著那種讓人惡心的氣味……”他出神地望著窗外漸漸發白的天空,喃喃地道:“真想徹底換一個身體,就算瞎子聾子都好,我的靈魂可以鉆進去,重新來過……”清孝聽他說得天真,忍不住笑起來,嘆息道:“我差點忘了,你只有二十五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