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
服扔在一邊。那青年仍然保持著赤身裸體,直跪在地板上,雙手背著身后手腕交叉,眼睛謙卑地盯著前方的地板,神情既渴望又焦急。“他仍在等待他的主人回來?!卑栘愒u論道,“你看他的手,那是等待捆縛的姿勢。這應該是他主人的要求?!彼莻€四十來歲的墨西哥裔心理學家,卷曲的黑發黑如鴉翅,皮膚是那種黯淡失血的蒼白,佛羅里達的陽光也沒能讓他的膚色顯得健康一點。眼睛則是極淺的灰色,乍一看像是透明的玻璃球,邊緣有些發紅,幸虧戴了厚厚的黑框眼鏡遮掩了一些。這幅古怪的模樣倒是很符合一般人對科學家的概念,事實上以他的年紀來說,的確可算是這一行當的翹楚。清孝木然地看著觀察室里的青年,沒有說話。阿爾貝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你在期待什么。如果他真如你所說,過了三年的奴役生活,你不可能期待他有別的反應。這世界上沒那么多奇跡?!?/br>清孝沉默地聽著,往靠背上一躺,十字交叉著擱在胸前,不帶絲毫感情地道:“看來他說得沒錯,他是零?!?/br>清孝沉默地聽著,往靠背上一躺,十字交叉著擱在胸前,不帶絲毫感情地道:“看來他說得沒錯,他是零?!?/br>他茫然地笑了笑,將臉埋入掌心,半晌,方抬頭道:“不是沒有做過最壞的打算,我知道人在極端環境下會產生斯德哥爾摩癥。有些人的性格是比較軟弱,容易受他人影響,但不是小羽啊。他一直很堅強。所以總不免心存奢望?!?/br>阿爾貝不以為然地道:“沒有誰一出生就會患上斯德哥爾摩癥,那是后天極端環境導致的結果。不管是堅強還是軟弱,人都有一個心理承受極限。rou體痛極了人會昏迷,環境太嚴苛不能承受的話,精神也同樣會休眠,以自我麻木和服從的方式保護自己免受更大傷害,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精神冬眠這個詞你應該不陌生吧?!?/br>清孝苦笑道:“是,但發生在小羽身上,總覺得不可接受,特別看他對那個惡棍表現出的崇拜和依戀,對我卻那么仇視……他真的恨我?!?/br>阿爾貝的眼睛在厚厚的鏡片后閃著冷漠的光,七情不動地道:“既然誰都可能發生,為什么不能是你朋友?至于恨,你多慮了?!?/br>他把鉛筆隨手往桌上一扔,道:“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是自然而然發生的,當事人不會覺得自己有什么異常。在1973年瑞典斯德哥爾摩那場著名的綁票案中,愛上綁匪的人質不會覺得自己在犯病,她認為那就是一場偉大的愛情。在后來的案例中,為綁匪之死而哭泣的女孩也不認為自己患了斯德哥爾摩癥,她認為那是偉大的悲憫的人性?!?/br>他譏諷地一笑道:“她們顯然認為自己和綁匪建立了某種不為世人所理解的美妙關系,這些把所有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可憐蟲,對于任何一個企圖破壞這種關系的入侵者都會滿懷敵意。還記得那個傻氣的童話美女與野獸么?那個被迫陪伴一個相貌丑陋脾氣暴躁的野獸的美女,不也自我感覺良好得很?故事的結尾是那只怪獸在女主角的愛心下變成了王子,因為唯有女主角看到了他丑陋外表下那顆善良的心。呵,就是這樣的,與世隔絕的環境,逃離不開的束縛,輕而易舉能把你壓得粉碎的力量,再加一點點小恩小惠,足可以讓一只野獸變形成王子。而任何外來者都是那些嫉妒她、企圖破壞她幸福的惡jiejie。通過這種幻想,悲劇變成了喜劇,丑惡的現實變成了美麗的天堂。誰說他們不快活來的?大家都可以高唱哈利路亞了?!?/br>這話并不能讓清孝高興起來,事實上阿爾貝那種就事論事、對受害者缺乏同情的態度讓他心驚,甚至有些不舒服。他考慮了一下,道:“這故事,怎么說呢?單純讀故事的時候也替女主角高興,……也許他們認為是愛情,但如果是幻覺的話,還是應該回到現實中來的好?!?/br>“愛情不是我的研究范疇。對我來說,人類的情緒只分兩種,對社會進步群體和諧有積極意義的叫正面情緒,反之就是反面情緒?!卑栘惡翢o說笑之意,淡淡地道,“在綁架中人質表現出對綁匪的依戀會最大限度地挽救他們的生命,那么斯德哥爾摩癥就是正面的,我們應該創造條件盡量鼓勵出現斯德哥爾摩癥。而一旦解救出來,這些人質的表現會妨礙我們對綁匪的取證和定罪,那它就是負面的,得消滅掉?!?/br>他說到消滅這個詞時,加重了音節,并果斷地揮了揮手,以示強調,眼里又出現了那種嘲諷的神情:“可是,如果象貝爾那樣被諾言束縛永遠不能離開那頭怪獸,你不認為她保持那樣的幻想更好么?于人無害,于己有利。何況你朋友的問題并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癥那么簡單?!?/br>他霍地站起身來,把一疊卷宗刷的摔在桌子上,幾張照片從中散落出來。阿爾貝把照片疊在一起,從卷宗中抽出零的檢查報告:“從他的體檢報告來看,他確有遭受過暴力傷害和性虐,但并沒有永久性的嚴重損傷?!?、直腸和□已經看不出明顯傷痕。手和肋骨有曾經斷裂的痕跡,但愈合得很好,也許拿重物會有困難,但日常生活沒有問題。但你看看他的動作……”阿爾貝把照片在清孝面前一一攤開,都是零的照片,有戴著項圈長跪的,有四肢著地爬行的,有手背在身后趴在地上舔食的?!八惺?,但只會用嘴舔,有腳,卻一直爬行,這不是生理官能障礙,顯然是心理問題。他認為這樣的行為才是正確的。這正是他和斯德哥爾摩患者的本質不同?!?/br>他看著清孝疑問的眼神,淡然一笑,道:“不管是宣稱愛上綁匪的人質,還是備受折磨仍然堅持深愛丈夫的家庭暴力受害者,他們仍然認為自己是人,也遵守社會規范和準則,他們只是認為別人不理解他們而已。而你的朋友,他顯然并不認為自己是人?!?/br>他扶了一下眼鏡,語氣復雜地道:“他的主人把他調教得相當徹底,赤身裸體的爬行,取不下來的項圈,渾身的標記,儀式性的進食動作,并不是羞辱,而是不斷地強化他的自我異化,讓他時刻感受到他并不屬于這個世界,和別人是不一樣的。人類社會對他來說就是異時空,他生活在另外一個獨立的星系,有另外一套準則。那個星系里只有他和他的主人?!?/br>清孝陡然反應過來,倒吸了一口冷氣,面孔霎時變得煞白。阿爾貝了然地看著他,點了點頭:“是的,事情總可以更壞。從羽變成零并不是簡單地變了個人,而是從人變成了另外一種生物,我們暫且稱之為奴隸?!?/br>屋子里一下子靜了下來。阿爾貝那雙玻璃彈珠似的灰眼睛從厚厚的眼鏡片后面盯著他,慢慢地道:“你現在要做的,是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