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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牢房大約有暗孔,與外界連通換氣,然而,氣息終究是濁郁,讓人心口悶得慌。 嘩啦——牢門被鎖了起來,四周靜悄悄,連她的呼吸都能聽見。 莊蝶依蹲下,攏了攏地上的干草,又將那床破棉被墊了上去,然后,整個人靠著墻坐在了棉被上,攏了攏手臂,搭著下顎發呆,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天牢之外,葉子辰一襲墨衣融在夜色中,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凝立了千萬年。 不遠處,梁鷹靜靜站著,不發一言。 葉子辰背對著他,墨衣翻飛,緩緩抬起手,撫著手心的紅繩結:朕該救你嗎? 這一脈心語,無人回答,耳畔是呼嘯的夜風,吹得他長發飛揚,凌亂了心神。 他沉了沉眸,緊了緊握住手心的紅繩結,聲音淡若清泉:“皇后她,還好嗎?” 梁鷹一如既往的冷靜:“似乎睡了?!?/br> “睡了?”葉子辰的表情隱在夜色下,讓人看不真切:“暗中將天牢圍起來,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之人?!闭f完,他緩緩地走了,攜了一抹絕塵的孤寂,漸行漸遠,隱沒于夜色之中。 這一夜,莊蝶依睡得很不安穩,四面八方襲來的寒意,讓她不得不蜷縮著身子。她似乎睡得很淺,隱約能聽見細微的腳步聲,又似乎睡得很沉,沉得連眼皮也睜不開。 牢門嘩啦一聲被人打開了,緊接著一陣腳步聲,然后又是一陣鎖門聲。 莊蝶依奮力撐開一絲眼縫,那是一份飯菜,她撐了撐手臂,卻無力起身,閉上眼沉沉睡去。睡夢中,她好似置身與冰窖之中,凍得渾身發抖,又好似置身火爐之中,熱得無處遁逃。冰與火如此反復交替,讓她備受煎熬,卻又無力改變。 又是一陣悉索的動靜,想來又是一份全新的飯菜,可惜,這一次,她連睜開眼看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迷迷糊糊的意識還在,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又一個寧靜的夜,無星無月,天空是深邃的黑。 天牢外,一個黑色的身影似一陣清風閃入牢房,留下兩個看守侍衛的怪異對視一眼:大約是風。兩人以一個眼神達成共識,又若無其事地站著。 莊蝶依趴在地上,恍惚中聽見了聲響,卻睜不開眼睛。這日,她滴水未進,虛軟無力,昏迷之中尚存了一分意識,渾身火燒般的熱,又鉆心般的冷。 哐當——牢門的鐵鏈被人一劍劈斷了。 黑影走進牢中,不多停留,直接蹲在了莊蝶依身邊,輕輕搖她:“公主?!币娝龥]有回應,扯下面巾,提高了聲音,又叫了一聲。 莊蝶依艱難地撐開一條眼縫,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尹......姿......”她的聲音輕如蚊蠅,又似年久的琴音,干啞翁然。 天牢的光線昏暗,尹姿這才發覺她的異常:“你...病了?”她迅速背起莊蝶依,往天牢外走,門口兩個侍衛攔了上來。 她一手背著莊蝶依,一手揮劍,毫不留情殺了兩個侍衛??上?,才走出天牢,卻被梁鷹和一群侍衛攔住了。她將莊蝶依放在一邊,緊了緊手上的劍,瞬間與侍衛纏斗在一起。 梁鷹沒有動,靜靜看著侍衛圍攻這個女子,那凌厲的劍法,嗜血的殺氣,讓他不由為之一震,伏凌山的殺手果然不同凡響。他執起刀,與她戰了起來,一時不分勝負。 尹姿的劍凌厲,梁鷹的刀霸道,互為攻守。幾個回合下來,尹姿明顯先天性的體力不濟,漸漸落了下風,一個不慎腹部中了一刀。 莊蝶依躺在地上,微撐著眼皮,看到尹姿受了傷,心中微疼,無力的闔上了眼:“尹......姿......” 此刻,葉子辰也趕到了。他一頭墨發在風中飛揚,一雙黑眸銳利深邃,淡淡瞥了一眼劫獄的尹姿:“押入天牢?!?/br> 他不經意掃到昏睡在地的莊蝶依,心中莫名微微一窒。他走向她,急切又緩慢,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他終于蹲在她的面前,撥開她額頭的長發,指腹觸碰到她guntang的肌膚,深深皺起眉頭。他一把抱起她瘦弱無力的身軀,匆匆離去。 上善殿,燭光幽幽裊裊,夜色寂寂沉沉。 自商州水患之后,云鶴就不曾好好休息,好不容易熬到個不值勤的日子,這才剛睡下,又被宮人召進宮來。他心中甚是苦悶,皇家的差事,真是不好當。 他剛踏入上善殿,頓覺氣氛凝重,斂起心神,一絲不茍地把脈查看。 葉子辰淡淡站在窗口,面色平靜,周身冷冽,不及云鶴稟告,便問道:“如何?” 云鶴沉吟:“受寒高燒,又一日未食,身體虛弱?!?/br> “開藥方吧?!比~子辰袖袍下的手微動,轉身坐在床榻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她的臉尖瘦了,面色白如紙,淡唇有一絲干裂。她的眉心微蹙,似掙扎,似痛苦,讓他不由自主伸手去撫摸,卻撫不平那一縷緊蹙的褶皺。 他嘆息,無力地收回手,喚道:“梁鷹,你去......” 梁鷹聞言,微露訝然,卻應聲而去。 高燒昏迷的莊蝶依,仿佛陷入了虛無縹緲的境地,霧氣縈繞,身體若浮塵漂在半空。兩股莫名的力道在拉扯著自己,渾身散了架般疼,她唇畔蠕動,干澀的喉嚨拉出古老的音符:“水?!?/br> 沉思中的葉子辰猛然一怔,起身倒了一杯水。 溫熱的茶順著喉嚨傾泄而下,莊蝶依宛若缺了水的蓮花,遇水又生。她朦朧睜開眼,看到葉子辰一張錯愕的臉,又無力地合上了眼。 剛剛那一剎那,不知是她的幻覺,還是他的幻覺,又或者只是彼此的幻覺。 這一夜,葉子辰靜默坐在床榻,恍若一尊石雕。 這一夜,莊蝶依昏迷不醒,睡夢中依然痛苦不安。 這一夜,云鶴頂著困倦,屢屢查看莊蝶依的病情。 這一夜,上善殿宮女內侍人影忙碌,進進出出。 及至天明,云鶴又查看了莊蝶依的病情,喜道:“陛下,燒退了?!?/br> “嗯?!比~子辰神色淡然,可云鶴明顯察覺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氣息淡了。他不經意掃到云鶴眼底的青黑,溫言道:“你也忙了一夜了,回去休息吧?!?/br> 云鶴文人身子骨,比不得葉子辰習武之身,熬了一夜困倦不已,當即領命回去補覺了。 何泉走進來,小聲的提醒:“陛下,太后來了?!?/br> 葉子辰剛走出內室,遙遙看到太后沉著臉,端坐在殿內。他走向前,恭敬彎了彎腰:“母后?!?/br> 太后鳳眸一挑,凌厲地掃過他,沉聲道:“皇兒昨夜將皇后接出天牢了?” “是?!比~子辰并不想隱瞞。 太后冷冷訓斥:“你是一國之君,行事該公允,怎可如此肆意妄為?” 葉子辰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出,胸有成竹道:“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