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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王醴看到了方才他和孟約“父慈女孝”的情形,又想王醴和呂擷英有舊,孟老爺便笑著說一句:“說起來,能脫商戶籍,入織造府,還得謝王御史那卷。早想尋個時機道聲謝,散花樓冬筍做得不錯,不知王御史今日是否得便?” 王醴搖頭道:“散花樓的冬筍垂饞久矣,孟主事若愿作東,自無不赴會之理?!?/br> 同在京城為官,同居長平里,孟老爺早就想蹭個臉熟,到長平里后久久不曾有所動,主要是覺得王醴難說會不會給他這機會。如今他一出聲,王醴便連客套的一句“當不得一聲謝”也沒有,足可見……是個內心極柔和之人吶。 “王御史肯賞光再好不過,酉時初刻,散花樓上,下官恭候大駕?!泵侠蠣斠桓吲d,話調都輕松許多。 王醴答應一聲,與孟老爺在街口作別,正月一過,二月的南京便已初露春日崢嶸,早花的桃樹,枝頭已經染點點輕粉含而未吐。沿河的樹木,有仍枯枝瘦影的,也有已開始萌發新綠的。 河水泛泛,銀鱗片片,將古老的南京城,襯托出瀲滟風姿,卻依然是那般不藏不露的王都氣韻。 天始暖,街上出游的閨閣女兒見多,穿著如裁新葉新蕊般輕軟羅裳,腳步輕盈地穿過街市,仿佛一串串花朵開在春花未吐之時。巡街的官軍每隔一刻鐘就能見到一撥,打的是“防宵小護良家子”的旗號,實則這般頻繁巡街,也是為觀賞佳人,這便是是平民式的相親集會。 嗯,如今南京就是這么半是溫柔含蓄,半是大膽豪放。 “有人說那位御前詩家在祈澤池題詩,我們也去看看?!?/br> 若只一兩名少女,斷然不好意思去,但一大群少女湊在一起,便是說去就去的。少女們幾人擠一輛馬車去祈澤池。王醴的屬官此時迎頭趕過來,宋則宜“嘖嘖”道:“如今的女兒家可是越來越敢言敢動了?!?/br> 張掖城卻道:“往上數千八百年,女子見潘安宋玉衛玠那般兒郎能擲果使盈車,如今的女兒家才哪到哪,不過是結伴去看人題詩,算什么?!?/br> “便是千八百年前,也沒吾等什么事,吾等這般相貌在那時,恐連結親都難,沒哪家女子瞧得上??!” 三個相貌絕對不可能引來擲果盈車,確實如今都還同樣還沒女子瞧得上的光棍漢互視一眼,宋則宜尷尬撇開臉,張掖城快要笑死。宋則宜說話永遠打倒一大片,身邊的人不管誰永遠沒有不搭進去的。好在王醴從不在意這些,不然遇上個心量窄的上官,宋則宜指定別想好。 “御史,你聽……” 王醴二話不說,掉轉馬頭往長安右門去,登聞鼓院便設在長安右門。屬官叫王醴聽的正是登聞鼓院傳來的,可以上達天聽的登聞鼓聲,那一聲聲一陣陣急促而洪亮,如同敲打在人心頭的,來自于萬民的詰問。 一路急行到長安右門,王醴來得不算早,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等督察院上官大多都已到場。幾位督察院上官見王醴來,沖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王醴行禮罷,便聽御史大夫道:“我記得宣慶六年負院是你和于則敏監舉?” “正是?!?/br> “敲登聞鼓的是光山縣學子彭定遠父母?!?/br> “淑寧郡馬?” “正是,彭定遠父母狀告的正是淑寧郡馬,道其屬冒名頂替,真正的彭定遠已被其害死?!?/br> 王醴:“請許下官接手此事?!?/br> “我會為你說項,但結果如何,需看陛下和內閣的意思?!?/br> “是,下官明白?!?/br> 第四十五章 何以刑罰加子民 登聞鼓的聲音極響,幾乎可以傳遍整個南京城,孟約治印時聽到鼓聲還不明所以,是呂擷英脫口道出“有人敲登聞鼓”,她才知道那是登聞鼓的聲音。急而緊的鼓聲像驟然而至的雷雨,伴隨滾滾雷聲敲打在人心上,讓人不由得會去想,莫非真有天大冤情。 “別分心,那鼓聲,每年總響十回八回,有時確是驚天大案,有時卻是些許小事?!眳螖X英擺擺手,叫孟約注意手下的印石。 孟約將刻刀擱下,她不是很理解,“些許小事”怎么也敢去敲登聞鼓,不是不管有多大冤情,但凡敲登聞鼓都要先打二十大板的嗎?難道說,這時候不用打板子,不然誰會為小事去敲登聞鼓,二十大板呢。 確實如孟約所想的那樣,敲登聞鼓見天子告御狀不管不顧先打二十大板是清朝才有的事,宋時天子腳下有人丟只豬都敢于敲鼓,因為沒有打板子這一條。這穿越者太祖建立的明朝,也沒有敲登聞鼓打板子的規定,當時有人曾進言,認為只設登聞鼓院而不設門檻,會導致些許小事也來登聞鼓。 穿越者太祖是這樣回答的:“無冤且不提,若含冤未白,乃朕與諸公之過失,何以刑罰加子民?!?/br> 趁呂擷英去哄爐子時,孟約抽空去看了看,翻到指定律例,再看注釋,然后孟約才循著注釋去翻??催^后,孟約給世界的自我完善能力獻上膝蓋,作者在書里壓根沒寫這樣的細節??! 在孟約翻時,大明宮里,天子與內閣諸公已問明案情,御史大夫已稟明天子,宣慶六年負責監察貢試的監察御史是王醴和于則敏。 “朕仿佛記得,于則敏前年放出去了?” “回陛下,是,于則敏如今知平陽府?!?/br> “宣王醴進殿?!?/br> 王醴進殿行禮后,宣慶帝問:“光山縣學子彭定遠,當時如何,卿可記得?” “回陛下,微臣記得,當時微臣方入監察院,跟在時任監察御史的于知府身后聽差。于知府曾選出四十余人教微臣如何辯識對照,光山縣學子彭定遠便在其中?!蓖貂纺菚r候還不是監察御史,不過是個剛到監察院,還沒安實職的進士。 待王醴詳作回復,宣慶帝與諸公確認并無差池時,因登聞鼓案本就是發由督察院辦理,宣慶帝與諸公在御史大夫的說項下,將此案發由御史中丞袁斯向與監察御史王醴共同辦理。就淑寧郡馬一事,宣慶帝當即發話,命督察院奉手諭前往捉拿歸案。 淑寧郡主是先帝八子襄王所出,因時下蕃王只遙領蕃地,并不往屬國蕃,有宣慶帝的手諭更方便行事。袁斯向接過手諭,王醴與其一道自御前告退,袁斯向捧著手諭連連搖頭,與王醴道:“重崖啊,這差事,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