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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在眼里。 他本是個無可無不可的人。這輩子消極慣了,戀人次次使得他失望透頂,這么麻木而慣性使然的過下去,這輩子也不是不能過。畢竟,不走心的情話他信手拈來,隨便說兩句,便輕易將人哄住,他再擅長不過;被詆毀懶得再解釋一句,對自己的生活不抱任何期待,不相信愛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也不認為自己會遇到喜歡的人了。英國人拿他當槍使,做殖民者為虎作倀的幫兇,那么使便是。畢竟從未有人真正認可他的存在,他沒有任何港灣與歸宿。 他一直在等她出現,卻又從未指望過她出現,像渴死病人終于見到綠洲,在黑暗里生活了一輩子的人終于見過一次光;是禮物是莫大的驚喜,宛如神賜…… 出生便盲了,從未見過光,一輩子在暗夜里做一只負鼠也不是不能過。但若讓他見過一次…… 無數次的,幾乎立刻想將她沒收。 假如她此刻回過頭來,一定會被他的神情嚇到。這感情熾烈到幾乎將他燒作飛灰,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么會有人懷疑謝的男主地位,他出場時女主就唱了“情人若寂寥的出生在1874,剛剛好早一百年一個世紀,如果終身都這樣漫長的等,雨季會降臨赤地”。 —— *一句話概括兩個男主:詩人形于色的喜怒和軍人的不動聲色都是高貴的,是人格的詩;詩人有理想和愛,軍人有正義、信仰和仇恨。這些都是使人生發熱或冷的激情。 ☆、〇二八 夜二十 “林兄執事:前承斯林結秦晉之約, 盛意至感, 嘗訓導言桑凡行事必推此為重。然此子去歲離滬后數年間未迄安頓,又疏懶任性, 已令吾貽羞;倘冒昧托付千金于吾兒, 誠恐貽誤芳華。聞得鄭辛農先生六子亦民品學雙絕,已是當今留學生中佼佼者;又聞林兄早年托次女于鄭家, 望再三思度, 方不至追悔于后,則幸甚。 如蒙俞允,無任感荷。 弟拜上 三月卅夜” 雖然言桑中意三丫頭更甚, 但是斯應也明白,懂進退有度心機深沉的二姑娘, 對他前程能有更多助益;兩相權衡不下, 不如他便試一試林俞,看他肯將哪個女兒丟給言桑一齊吃苦,便可見足其誠意。 如今林俞與他雖都不兼一官半職, 但早年在合并上海大學與政法學堂已使兩家私下利益不可分割。林俞長子作為黃埔嫡系出生,在南京地位如日中天;他早兩年大量心血投在東北,林俞在中國教育界地位早已遠勝過他。若是斯家如今有什么強過林家,那便是早年東北遍布全國及東亞的勢力還沒殆盡, 他仍有許多旁人絕沒有的內線。 比如留日的鄭亦民,回國后在親日政府雖在行政部任秘書,但實則卻有一點風聲稱,鄭亦民在上??偣碛幸? 興許更可能是仇日派。 又比如,那幾乎與林俞決裂的三姑娘,在虹口越界筑路的研究院,大有一番作為。 信中他只字不提林家三姑娘,不是因為不喜愛。這個丫頭被她父親親自壞了名聲,他本沒有理由再去替兒子向她提親事。這件事,他不可能,也沒有立場提出來;除非林俞自己,也肯有那個口才與臉面提出:重新鄭重的將那幾乎與他決裂的三姑娘許給言桑。 林俞明白斯林兩家背后密不可分的利益,他必須要有所抉擇。倘若是二姑娘,訂親過后,便送他二人去美國一同深造,他今后仍交托全副信任給林俞;若是三姑娘,言桑也許就要以前程理想為代價,與她一同受到人身與自由的限制。也因此,為了兩個小的未來過得容易一些,他便要向南京低頭彎腰,將自己多年經營的殘余勢力一齊與東北一道,全心全意歸順南京政府。 —— 林公館里,允焉在更衣鏡前將她歸國后叫裁縫新制好的禮服一件一件試。這是她歸國后參加的第一場交際舞會,她可牢記了滬上大飯店里那次落敗,可不想再重蹈覆轍。更何況,這一次應邀前去的,還有與她乘同一艘穿回國的,她隨父親去英國游學時結識的高貴白種人英國小姐,與家中長輩都在英國體面經商、從小接受英國教養的華僑小姐們。她可不想在她們面前輸了風頭。 從各式洋裝到長裙夜禮服,綢的緞的,保守收領的將脖子束得老高,新潮的露背裝幾乎恨不得將叉開到脊椎最尾端……試來試去,每一件都喜歡,每一件都差一點意思;她身上穿著一件,手里拿著一件,沖樓上大喊一聲:“媽!”又苦惱不已:“我到底穿哪一件好?” 她卻久久沒聽得回應。 樓上,周氏收到來信后已心神不寧大半日,上午在女兒面前裝模作樣了好久,好容易林俞下午從學?;貋?,她這才有了個可以商量的人。 “我早說了言桑往后沒什么出息,你偏遷就她!” “誰遷就她更多?”林俞聽得好笑了起來。 周氏氣不打一處來:“在法國、英國時,你電話里天天講,給她遞信的從校門口追到家門口,家里信箱一周清理一次。留學生里年輕英俊那么多,不趁機在里頭尋個最出挑的,做什么要等到這時候?” “允焉不是都不喜歡么。我看那一個兩個花花腸子的,都比不過斯應教出來的兒子。我這個做父親的,仍還是言桑好?!?/br> “他有什么出息!追她的牛津博士一抓一大把,他書不好好念,幾次險些給學校開除,”周氏又想起什么事,“小的差一大截,老的那個近年來是不是也不大行了?南京與日本關系正在日頭上,他偏要做個山匪出身的不二臣。往后再這樣,不會將我們也連累了吧?” 林俞不悅:“婦人之見,休要再提?!毕挛邕€有課要講,他披上外套便匆匆出門去。 周氏坐在書房,將斯應那封信看了又看?!捌穼W雙絕”,她將這四個字細細品了品,又想起鄭亦民是留日派,她便就覺出個味道來。無奈在上海沒什么交際朋友,沒法托人打聽,在沙發里坐著頹喪了一陣,便想起她那在南京任職的大兒子來。 她回國以來尚未見過他一面,不曾來接,也不曾往林公館來過一回電話。問起林俞,他便說:“他極受器重,當然十分的忙?!?/br> 是忙,還是還在怨恨她這個有生無養的母親? 她看過允焉帶去歐洲的照片,從五六歲到十八歲,如今做了軍官,想必比相片上還要挺拔英俊。 若是平時不肯理我,那如今向他這兄長問一問親meimei的婚事,總不會厭煩了吧? 這樣想著,她躍雀的拿起電話機,撥通那個默記得滾瓜爛熟的四位號碼。隔了一陣,那頭又響起一個溫和的男中音?!拔埂绷艘宦曋?,她又不知該說什么是好了,便問道:“請問鄭亦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