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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剛好能看到研究院正門下頭停著五六部德國車。日本兵打頭陣,后頭的大班親自開門將戴眼鏡的科學家請了下來,正是仁科芳雄。INFT的名義院長,那位長得像老去的洋娃娃似的猶太老頭親自去迎,不時便將那一行人帶進研究院。 另一行日本兵斷后,為首的那個少佐抬頭往上看了一眼,那張臉即使化作灰她都認得。 “你說的那一個少佐,是這一個?” “是他?!?/br> “看來你引起他的關注,否則怎可能這么巧?!?/br> “他關注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后這棟研究院?!?/br> “你怎么想?” “想什么?” “準備好了嗎?” 謝擇益難得語氣有些急迫。過去人人都道把守研究院是個閑差,他為了方便執行葛太太交給他的任務,也曾遞申請要請調來這里,不過一直沒批;上周末突然準了,沒想到批下來之后,閑差一到他手頭便成了個燙手山芋。盧瑟福向喬治六世請撥一大筆資金,除此之外,他自己又貼補巨額研究款項,又邀請世界各地物理巨頭來到這遠東第一城市。到底研究什么,除了這棟樓極少數人以外,很難有人能懂得;但是這東西的價值,早在他們來到這里這天起,便已經昭然若揭。 如今日本人來探囊取物,到底要怎么守護?毫不猶豫的接納、采用,是抗爭,亦或是放棄? 他也十分棘手。 她卻一點都不緊張,臉上帶著笑:“你知道那天晚上的案子沒通過審查時,審查官對我說了句什么嗎?” 他問,“什么?” “他說:‘但是,女士,你本人是在我們的律法庇護范圍以內的?!彼滓蚺d奮而微微發亮,“他說:‘如果是你,他們一定追究到底?!?/br> 謝擇益聲音有些冷,盯著她,問:“你想干什么?”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沒意識到對面的人聲音與語氣都沉到谷底,自顧自的笑著說:“記得那位索米爾先生嗎,盧卡的愛人。他回巴黎時,我曾問他:‘倘若有下一次戰爭,你還愿意為將你傷透心的國家效忠嗎?’你知道他說什么嗎?他說:‘隨便多少次,隨便什么時候,他萬死不辭,生死rou骨?!?/br> 她這些熱切、激動的源頭他統統都體會不到。此時只想迎頭一盆涼水潑下去,好叫這個女人冷靜下來,理智一點,想想清楚事情后果。他以為林三小姐是個聰明人,誰知道只懂得為自己一腔不切實際的情懷與理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沖動且不計后果的愚蠢行徑。 他盯著她說,“你知道嗎,我現在有點后悔?!?/br> 她也盯著他微笑道:“后悔從葛太太手里接管我,是嗎?” “是的。非常后悔?!?/br> 他以為她能像別的中國式“大家閨秀”一樣安分守己、聰慧得體,還能聽從一些善意的建議與忠告……這樣,他只需要在閑的時候提著她的籠子帶她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看一看本土的人情風物,最多在最安全的時候打開籠門,讓她在可見范圍以內稍稍飛高一點,也無所謂。 哪知道,葛太太交到他手中的,根本不是只籠中雀,而是只不定時炸|彈,隨時隨地,爆發得隨心所欲,炸得你猝不及防。 他非常后悔,想立刻撒手不管了,將她送回她來時的地方去。 兩人站的地方正對著樓梯。不遠處,一行日本人已經走了上來。兩人視若無睹的盯著彼此,謝擇益緩緩問道:“看來你心里早有計劃,也知道要為此付出什么代價,是么?” “是的?!彼f。 “那么祝你好運,”他冷笑道:“也請允許我告訴葛太太,從現在起,你的事我不管了,管不了。謝擇益負不起你這這么大個責任?!?/br> 不及她回答,不遠處飄來一句陰陽怪氣的美式英文:“謝中……噢不,上尉,久仰久仰?!?/br> 謝擇益本陰沉著臉,一扭頭,立馬換作一副陽光明媚的模樣,笑著說:“自然是為了襯得起……呃,抱歉?” 少佐面不改色:“佐久間一郎?!?/br> “佐久間少佐,久仰?!彼腥淮笪?,緊接著又是一句,“請問,佐久間象山是你什么人?” “鄙人曾祖父?!?/br> “哦,”謝擇益學著楚望的語氣,看了看他,微笑道:“你與他不大相像?!?/br> “是嗎?”因為巨大身高差距,少佐不得不吃力仰著頭,臉上笑道,“可從小到大,在日本,人人都說我與他最像?!?/br> 謝擇益笑容一成不變:“那么我會建議他們到日本以外的地方看一看。比如上海,福州路,或許他們會改變主意?!?/br> 少佐臉上先是一黑,爾后從黑里釋出一個笑:“哦,謝中……上尉看來有什么體己的人兒在那里有過讓人嘆惋的遭遇?!?/br> 楚望現在沒心情和他計較這個。滿腦子別的事,正要抬腳走人,將舞臺留給這兩位去劍拔弩張時,少佐卻突然跨到她跟前擋住她的去路。 先是說道:“等等?!?/br> 接著捏著她的肩膀將她掉轉了個個兒,使她面對著謝擇益。 又越過她看了看謝擇益,突然的笑了:“我就說嘛。上海這龍潭虎xue,想要留住生意、打好關系,憑中國人那點子本事,不用點子美人計怎么行?否則,一個沒留過洋讀過博的女研究員,為什么偏偏一枝獨秀的出現在了這里。是吧,謝……上尉?” 謝擇益盯著她,滿腔怒火,眼里卻噙著一點子嘲諷的笑,那笑里面似乎是在說:你真的想好打算怎么自討苦吃了嗎? 陸軍少校與另一位少佐帶著幾個人將大班與日本科學家們帶上了五樓。謝擇益壓低聲音說:“一點點忠告:術業有專攻。不該管的事切莫插手,不懂的東西不要妄加評判,否則很容易變作笑柄?!?/br> 說罷轉過頭,沖少校畢恭畢敬的敬了個禮。 大班突然問道:“這位女士是?” I組大門打開,奧本海默皺著眉頭喊道:“Linzy,你還在那里做什么!” “這位女科學家,正是我向大班提及過的那一位……” 少佐突然靈感來了,一伸胳膊,舉止輕浮正要將她攬過來向大家作介紹,卻比不過謝擇益比他反應更快,手更長一些。 無比明顯的自然優勢下,謝擇益輕輕松松伸手將她往實驗室方向一推,少佐的胳膊無比尷尬的撲了個空。 等見她大步跑進實驗室里,大門關上,謝擇益才不急不慢,有禮有節的用英文介紹說:“這是I組。因為這是皇家學會極高級機密,他們主要工作是什么,我們也不清楚,也希望無關人等不要打擾?!?/br> 一名中國翻譯快速做著英譯日的翻譯。 少佐英文極好,接著笑著說:“既然我們聽不懂,那么聽了也無益?!庇譃槿士品夹鄣热俗尦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