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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草坪的房間用作楚望與允焉的臨時性臥房。楚望也就幾件貼身衣物,進屋便懶散的大字形躺了床,聽著隔壁搬行李上下樓的聲響,丁兒桄榔的,她倒發起呆來。 等隔壁的家伙什差不多收拾好,也到了飯點。在香港被西餐摧殘了三年,蓮藕骨湯熬好的一瞬間,楚望循著香味摸下了樓,允焉也緊隨其后。隔兩日林家要設宴款待一眾親朋,因而家中還缺了許多東西,林俞正委托喬太太代為買辦。楚望與允焉喝著骨湯,喬太太則在一旁吩咐仆婦拿筆與紙羅列采買清單。 隔了一陣電話機鈴鈴響了。女傭去接起來,說,“薛家小姐請兩位小姐晚點同去大世界玩?!?/br> 喬太太道:“這下可好,不愁沒人帶你們玩了?!?/br> 林俞笑道:“這三個丫頭倒是玩得到一出去?!?/br> 隔了陣,他又想起了什么:“哦,剛才斯伯父來電說,一會兒與斯少爺一同前來拜訪。哎,年紀大了,忘性大?!?/br> 他話音一畢,門鈴便響了起來。女傭去開門時,允焉突然說道:“我不去大世界?!?/br> 門口那位女傭果然說:“斯老爺和斯少爺來了?!?/br> 林俞與喬太太起身出來迎,楚望嚼完最后一塊藕,跟在允焉身后走出來。斯應面容瘦削俊挺,年近四十,也還能稱得上是一位美男子,而一舉一動皆是他行事作風中雷厲風行。聽說他去年新結了一位日本伉儷,有美人在側,故而越發的紅光滿面。 兩位友人先在玄關處寒暄一番,這才看到斯應身后站著的斯言?!琅f著了襯衫和灰馬甲,因下雨氣溫驟降,故而又披了件黑色雙排扣西裝。因病了一場,起色并不顯得太好,只站在斯應背后沖楚望笑。 斯應也發現了,扭頭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嗔怪笑道:“這小子,昨天病著回來,今天就吵著要來碼頭接林家meimei?!?/br> 斯言桑這才收斂一些,同林俞俞喬太太問了好,便又說:“二meimei,三meimei——”說著,他又目光如炬的盯著楚望笑道:“——好久不見?!?/br> “好久不見?!背麩o奈的笑望著天。 “言桑哥哥,聽說你在回國的船上病了?現在如何,好些了沒?” “好多了,謝謝二meimei記掛?!彼f著,卻笑盈盈來看楚望。 允焉又關切的問道:“你我倒是病到一處去了,我前些天也在輪船上吐一陣,故而今天氣色也不大好?!?/br> “不大好么?”斯言桑這才佯裝認真去看了陣允焉的臉,“嗯?我看氣色挺好的,似乎黑了不少?”旋即他噗嗤一聲,笑問道,“怎么黑成了這樣?” 他話一說完,允焉的臉更黑了。 喬太太笑道:“香港女孩兒時興將皮膚曬黑一些,好看。斯少爺這是夸你呢?!?/br> “哦?是這樣么,”斯言桑笑得禮貌客氣,“從前二meimei寄來的信上興許提到了?我該看看的,抱歉抱歉?!?/br> 斯應聽聞,便問道:“只聽說三丫頭與這小子時常書信往來。他同我寫信,也??滟澣绢^聰明好學。二丫頭也寫過信?”他拿眼神去詢問言桑,“怎沒聽你提起?” 林俞聽聞,這才去看喬太太與允焉。喬太太不則聲,允焉則低垂著腦袋,手緊緊的絞著旗袍下擺。 作者有話要說: 好多年沒感冒了,一回家突然……重感冒。拖著兩條長鼻涕,寫得不滿意,以后再來改吧……反正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昨天小可愛的長評,有加更,晚上晚點,12點前,可以明早來看。因為感冒嚴重,可能加更不會太粗長。 上海這幾章算本文兩個時期間的過度,可能有些沉悶。 ☆、〇四七 公共租界之二 斯應同林俞去書房聊天, 喬太太坐在餐廳角落里羅列清單。楚望心里惦記著那碗大骨湯, 得了空子便坐下來大口喝著。斯言桑坐在她一旁看得直樂:“喝這么急做什么?” 允焉先于她說道:“三meimei一會兒要同朋友去大世界,眼見就要來了, 當然急著要吃完?!?/br> “一會兒就要出門去?” 楚望唔了一聲, “剛才別人來電話請的——在你們來之前?!?/br> “那么我來遲了?”斯笑道,“那也吃慢一些——我有只要贈人的大狗熊給雨淋濕了, 一會兒帶去玩具商店打理一下, 也許正巧能順路?!?/br> 兩人都知道大狗熊指的是哪一只,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笑了一陣。允焉看在眼里,又不知該如何插話。 正說著, 門鈴響了。女傭開了門,說薛家小姐遣了家里司機來接三小姐。因不便讓人久等, 楚望忙上樓去換了衣服下來, 出門時,允焉與斯言桑都跟在了后頭。待上了薛家汽車,著了天青洋裝與小皮鞋的薛真真正坐在里頭, 見了允焉便問道:“你不是不去么,怎么又來了?” 允焉眼睛卻看向車外,問道,“言桑哥哥, 你不是要同去么,怎不上車來?” 斯言桑笑說道:“沒人請我?!?/br> 薛真真大約知道他是誰,便探出頭去:“那我現在請你,你來不來?” 斯言桑笑道:“下次請提前預約?!?/br> 薛真真哼笑一聲, “斯少爺好大的面子!那么我們走了,再見!” “抱歉抱歉,下次再玩?!彼克腿顺塑囯x開。 車里三人俱是回頭看了一陣,直到汽車開出轉角看不到人影了,薛真真才沖楚望道,“你這位未婚夫倒還不錯,倒是還有一些紳士風度?!?/br> 楚望笑道,“我該謝謝你夸獎么?!?/br> 本以為斯言桑要同去的允焉,周而復始的,一門心思撲了個空,不尷不尬的坐在薛家的汽車里一眼不發。楚望看向窗外一樹一樹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薛真真則在一旁興致勃勃的為她解釋:“那邊那弄堂,里面都是些上海較上等的房子”“那位推著嬰兒車的俄羅斯夫人,看著像肚子里還有一個小孩兒似的”“那棟糙黃色小樓,剛來上海時我家住在那里,后來才搬走了”。 等到了大世界門口,青浩浩的大街上,公共汽車、黃包車與人流穿行著,異常的擁堵,卻又是另一番熱鬧。到這時薛真真又不多講了,只是吩咐自家司機晚點到門口來接。華燈初上,大世界燈火通明的,與街邊立著的綠色郵筒與自來水桶有著鮮明的色彩分別。楚望立在外面,盯著那一排排的廣告牌,直呼太過夸張。商場廣告——紅高樂香煙、英雄牌線絨、天隆被單與313毛巾、萬金油、肥皂……還有穿插其間、頗具1927年特色的“剿匪救國救民”大字樣。 薛真真問道:“一會兒可以去二樓聽蘇州評彈,今晚有與。晚點頂樓露臺放電影,今天放?!?/br> 三人從廣告牌下面隨人潮進了大世界的門,一群講著上海話的先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