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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喬瑪玲婚禮前夕允焉在葛公館里丟了人,害的喬太太給葛太太一通數落后,喬太太對三個丫頭的教育才分外仔細起來。她偶然聽了薛真真“想去淺水灣曬太陽”的提議,終于暑假伊始的下午,決定舉家去海灘上玩。 一行人帶著長裙與遮陽帽出門上車前,郵差來了。楚望這次學乖了:看著那封蓋滿郵戳的信,便率先去搶了過來。自從來了例假之后,允焉的個頭便長得緩慢下來。而林楚望的個頭卻拔高的越來越快,眼見著就要超過自家jiejie了——所以在搶東西這件事上,林允焉已經失去了先天優勢。 上車后,她便坐在離允焉遠遠的地方將信拆開來。 楚望, 離開紹興一年有余,總想從哪里知道些你的消息,甚至常恨你為何不是一位振世名人,便總能打聽到你在做什么??傄詾槭俏姨^冒昧打擾,使你厭惡了。但卻總是掛心,想知道你過得是否還好。 沒有回信也罷,那我便自言自語,隨意同你講講我都做了些什么。這個六月里我將離開德國,去英國續念一年舍本中學,再入大學。德國與英國簽了許多條約,柏林物價卻仍未見得有好轉。從前十分想成為一位顧維鈞先生一般的人物,近兩年來卻似乎對劍橋大學文學系頗為覬覦。若是讓父親知曉我在德國,中文卻日益精進,怕是會登報昭告全國上下:他要將我這不孝子逐出家門罷? 也不知你笑了沒。 最近去了巴伐利亞,在一戶農場人家借宿。這處牛乳香濃倒是驚人,某日喝起,便想到:不知你在姑母家中是否也會像歐洲人家的小姐一般每日清晨非得有一杯牛乳?心底竟覺十分可愛。 此間數語,也不知你能閱的到否。 窗外春光甚好,不如常出門走一走。 書不盡意, 順頌春安。 言桑 26. 04 民國十四年于慕尼黑 第二頁附了一首詩,也是楚望上一世曾背誦過的。只不過如今拿在手里的是手寫稿,上面用德文、英文和中文分別謄寫了一次,每一種語言每一種字體都十分工整好看。 最后是一張照片:巴伐利亞洲的藍天白云下,他和一群德國男孩穿著工裝褲,在牧場給奶牛嬉鬧著擠奶。雖然黑白照看不出色彩,這張嶄新的舊照片卻十分有質感。 楚望小心的撫摸了一下照片上的小人臉,便快速將信收起來,揣進背包的最里層。 —— 車上眾人先是聊著天,爾后便都在太陽底下晃悠悠的睡過去了。也不知過了有沒有兩小時,汽車在一家淺水灣飯店門外停了下來。 車停穩,太太便帶著她們從飯店里走出來,去沙灘上租了個涼棚。峽灣似的淺水灣,背后靠著山,山下坐落著飯店,那沙灘峽灣上吹著陣陣的風,一會兒腥濕,一會兒清涼。 沙灘上紅男綠女嘈雜的說著話,小小峽灣里仿佛裝下了全世界的所有語種。林楚望躺在椅子上愜意的喝著果汁,看面前各色妖魔鬼怪來回穿梭著。允焉和真真都想像沙灘上的白人一樣曬曬太陽,楚望卻是不愿意去的。如今日頭正毒,沒個防護措施也怕是會曬脫皮,便勸兩人晚些再去。無奈她在兩位jiejie心中向來沒什么發言權,她們置若罔聞,徑自往那淺灘上去了。 這暑日的沙灘上本就很容易中暑,何況兩個嬌生慣養的小女孩。因為時常有人中暑,此時飯店中也常備著解暑薄荷姜湯給客人。林大太太給這沙灘上的熱氣烘得困乏,而林楚望本就不太喜歡沙灘上將人烘得像臘腸般的濕風,便自告奮勇的折回飯店去給眾人取解暑湯來喝。 因建在山腰上,所以淺水灣飯店總是三步一個臺階,樓層與樓層錯落著。時不時在一個臺階下,便能見著不遠處客房陽臺上的男女房客在陰影中擁吻。蝶兒見著了,總覺得有礙觀瞻,便帶她匆匆拾階而上進到飯店里。到晚間時,飯店中央的桌椅會移開,布置成舞廳的模樣。午餐時間已過,仆歐們已將舞池收拾打掃出來留待夜間使用。吃飯的人是很少了,飯店里卻有一群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在追逐打鬧,似乎是暑假中來沙灘上游玩的香港大學學生。 那群男男女女的大學生在飯店里打成一團,來回撲騰著。林楚望跟在蝶兒身邊小心躲避,還是被一男一女撞得一個趔趄,那女孩子手中一沓白色傳單模樣的東西登時也撒落一地。 蝶兒護著林楚望,氣得沖那兩人罵道:“也不知多大的人了,在外頭也沒個規矩?!?/br> 兩人十分不好意思的沖蝶兒與林楚望道著歉,一邊手忙腳亂的去拾那一地的傳單。林楚望和蝶兒被傳單包圍了,總也不好踩在那堆潔白傳單上走人,也只好低下頭來幫兩人一張張拾。 楚望低頭撿東西時,晃眼間看到上面的廣告內容,突然便愣神了。 上面是一篇港大自然科學期刊出版社的招聘啟事,上面寫了九個大字:誠聘科學論文審稿人。 學歷學士及以上,須知如何純熟使用英文學術句法,熟悉學術論文中拉丁文的使用。 工作地點無要求,可留地址,將待改論文寄至審稿人家中,改好后再郵寄至香港大學理學院出版社收件箱。 最后須通過面試,面試時請附帶學位證、個人論文著作發表與審稿作品。薪資按論文字數計,面議。 楚望的眼睛在“薪資”那兩個字上移不開了,蝶兒叫了她幾次,她才回過神來,遲疑的將那疊廣告還給女大學生。 那位女大學生接過傳單,大約是還為剛才撞人事件覺得不好意思似的,多嘴的笑著解釋道:“最近鬧罷工,審稿人走了好幾個。出版社創建伊始,不舍得???,上海廣州遍尋不到審稿人,急的不行了,這才讓我們來淺水灣看看有沒有歸國華僑和白人肯做審稿人?!?/br> 楚望按捺住心中的振奮,小心翼翼的問:“我倒是認識一位能做審稿人的,請問能否給我一份廣告?我回去問問她肯不肯?!?/br> 女學生自然高興,遞了一份廣告給她,還不住解釋道:“如果她肯的話,可以直接打這個電話到辦公室,約個面談時間——當然,工作日也可以直接去,不過最近怕學生鬧事,外國兵層層把守在學校外面,沒人引見的話不大好進?!?/br> 楚望謝過女學生,小心的將傳單收好放進包里。和拿著解暑湯往沙灘上走的路上,楚望因心中興奮故而腳步越走越快。蝶兒大概心中也有疑惑,但是她向來是不會隨意多問主子問題的,也默默的跟著林楚望越走越快。 她當然不認識什么可以“回去問問她意見”的別的審稿人,因為那個可以做一個完美審稿人的,就是林致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自己真的不大適合種田文的行文風格……總覺得好郁悶??!寫快了怕你們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