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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常在野外露宿,其實并沒有寧覺非想象的那么文弱,不過,看著他對自己這么關心,感覺上是很愉快的。好不容易送走那些熱情的斡尼族人,寧覺非和云深進了一個小小的帳篷,在鋪好了毛氈的地鋪上躺下。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寧覺非心里很亂。在他沒有做出決定之前,也不打算和云深親熱。但是,與他分開睡似乎也不現實,以云深的執拗,他們也不可能分開。寧覺非不是偏狹的人,即使只是兄弟,他也不會冷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何況還是愛人?兩人只是解了外面的長衣,沒有脫里面的中衣。躺下后,云深往寧覺非的身邊挪了挪,將頭枕上他的肩。寧覺非沒有拒絕,也沒有讓開,反而抬手將他身后的氈毯掖緊,有些責備地道:“你走這么遠的路,連個隨從都不帶,真是的,辛苦倒也罷了,路上如果遇到什么事,連個報信的人也沒有?!?/br>云深愉悅地笑了笑,輕聲說:“覺非,我只想體會一下你獨自遠走的心情。再說,我完全能夠自理,有沒有隨從并不要緊。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然后就什么都明白了?!?/br>寧覺非沉默片刻,便溫柔地道:“明天還要趕路,快睡吧?!?/br>云深想了一下,便不再多說,溫順地“嗯”了一聲,便閉上了眼睛。他此次萬里獨行,全憑一股心氣頂著,這時找到了寧覺非,心里的那股勁便xiele,頓時感到十分疲倦,很快就睡著了。寧覺非躺在那里沒動,安靜地聽著帳篷外面隱隱的風聲。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好幾年了,漸漸的也交了一些朋友。塞外的漢子們大都豪爽,跟他們聚在一起時,寧覺非感覺很痛快,也不大去回想什么。只有在這樣的夜里,他的心里仍然會涌起無邊無際的孤獨與寂寞。身邊人的呼吸聲輕緩有致,溫暖的身體緊靠著自己,已經有很長一段日子沒有與人這樣親密過了,那種平靜安寧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他的一只手攬著云深的肩頭,絲綢衣料的細膩溫潤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懷中人的肌膚,似乎觸手微溫,也給人這樣的感覺。想著,他微微一笑,自我譴責了一下,便收束心神,閉上眼睡去。清晨,外面的兵卒們早早地就起來了,收拾東西,檢查馬具,準備早飯。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低,行動有條不紊,都不想驚擾了被自己當作偶像的烈火將軍。不過,他們剛有動靜,寧覺非便醒了。他睜開眼睛,伸手抹了一把臉,便感覺到身邊的人似乎在散發著高熱,不由得側頭看去。云深仍在沉睡,鼻中呼出的氣息卻有些燙人,帳中光線黯淡,看不出他的臉色如何,但感覺上是不大對勁。寧覺非用臉頰靠上他的額頭,立刻便可以斷定,他正在發燒。寧覺非頓時急了,小心翼翼地抽出被他枕著的臂膀,慢慢坐起身來,就要解他的衣服。他昨日看見云深的時候,正碰上一幫馬賊在找麻煩,刀槍無眼,也不知云深是否受了傷。如果是因傷口發炎而引起高燒,那就很兇險了。他抽開云深的衣結,輕輕撩開白色暗花絲綢的衣襟,露出了那明顯消瘦的身體。他停了一下,隨即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清晨的涼意讓云深微微顫栗,寧覺非動作很快,檢查完畢便替他系好衣服,用氈毯裹好。略思片刻,他便鉆出帳篷,對西武的那位武官說:“云大人病了,我們要去最近的城鎮,馬上出發?!?/br>“是?!蹦俏涔贈]有多問,立刻大聲下令,要兵士們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寧覺非匆匆用水抹了把臉,便回身抱起昏睡的云深,在兩名鷹軍戰士的幫助下騎上馬背。一行人迅速穿越沙漠,向離此最近的城鎮走去。云深被寧覺非用薄毯包住,抱在懷里,太陽漸漸升起,大漠中越來越熱,他就如掉進了火爐里,滿臉通紅,額上沁出一層細汗?;璩林?,他奮力抬起手臂,想推開薄毯,讓風吹過自己guntang的身子,那樣才能舒服一些。寧覺非沒有松手,只替他將毯子拉開一點。過了一會兒,云深的神智清醒了一些,便喃喃地嘀咕:“好熱……”寧覺非溫柔地在他耳邊說:“你在生病,先忍一忍,我們就快到烏拉珠穆鎮了,那里有大夫,可以替你醫治?!?/br>“我自己就是大夫?!痹粕铋]著眼睛微笑,聲音很輕?!澳抢镏灰兴幍昃托?,我開方子?!?/br>“好?!睂幱X非很清楚他的醫術,略微放了點心,卻還是忍不住低頭看著他,關切地問?!澳氵@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會忽然病了?”云深軟軟地窩在他懷里,灼熱的臉頰貼著他的胸口,輕笑道:“可能是疲累了一點,大漠里又冷熱變化大,身子有些吃不消吧,沒事的,吃上兩劑藥就好了?!?/br>“你這一路上,生過病嗎?”寧覺非忽然反應過來,凝神看著他?!耙郧耙策@么病過嗎?”云深微笑,勉強睜開眼看著他,愉快地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br>寧覺非將他摟得更緊,輕輕嘆了口氣:“你這是何苦?”“我若不來找你,把該講的話都說給你聽,死也不會瞑目的?!痹粕羁嘈?,想起自己拿到他出走時留下的信札,一時急痛攻心,吐血不止,把身邊的人唬得夠嗆,連澹臺牧都驚動了,立刻趕來看他,不停地安慰,就怕他會有什么三長兩短。他后來提出要去尋找寧覺非,澹臺牧一口答應,只怕很大的原因也是惟恐他想不開,會出事吧。寧覺非忍不住輕聲責備:“你年紀輕輕的,又身居高位,乃國之棟梁,正是大展宏圖的好時候,別死啊死啊的掛在嘴上。我那時候病成那樣,你尚且不許我輕言生死,此刻怎么自己倒不避諱了?”他這么一說,云深立刻想起,趕緊問他:“你呢?你離開臨淄的時候還病著,現在怎么樣了?唉,昨日光顧著說話了,竟沒替你把把脈?!?/br>“好多了,已經不礙事了?!睂幱X非輕嘆?!澳銊e再為我cao心了,先把你自己醫好再說?!?/br>“嗯?!痹粕钚χ?,輕輕點了一下頭,卻有些孩子氣地要求?!澳悄阋嫖壹逅??!?/br>“行?!睂幱X非立刻便答應,不由得想起了過去那些病中的日子。那時候,他們之間沒有猜疑,沒有避忌,輕松,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