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嗽,胃痛,腹瀉,頭暈目眩,折騰得他再度臥床不起。云深已遣人速去相請大活佛了。雖是難受之極,但是一聽前線來人,他仍是立刻吩咐總管,請人進來。那擁急急地跪地行了個禮,未待開言,忽然失聲痛哭。寧覺非大吃一驚。鷹軍戰士個個都是鐵諍諍的漢子,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會皺一皺眉,什么時候掉過眼淚?他連忙掙扎著微微撐起身,只見那擁臉上全都脫了皮,又黑又瘦,衣甲破爛,手上還有凍瘡,便知他定是經歷了千難萬險才回到薊都。他定了定神,冷靜地道:“那擁,你起來說話,怎么回事?”那擁這才站起身來,垂著頭,沉痛地道:“將軍,我們這次敗得太慘了?!?/br>接著,他便將整個戰況詳細敘述了一遍,當說到留守燕屏關的五萬名將士全都被燒殺而死時,不由得熱淚盈眶,繼而說到有三萬余名戰士在燧城地區被殲,又是哽咽難言。寧覺非呆在那里,感到難以置信。澹臺德沁居然會上這樣的大當,實在是料想不到。大檀明在干什么?為什么不勸阻?難道也跟澹臺德沁一樣,求勝心切?八萬名精兵,就這樣慘死,真是讓人痛心疾首。半晌,那擁才勉強控制住情緒,將自己率小隊突圍回來的情況細細報告。為了掩護他們秘密突圍,估計又有數千名寧覺非親手訓練出來的雁騎戰死。這一次澹臺德沁貪功冒進,至那擁的百人隊突圍而出時止,已經使北薊損失了近九萬人馬,這幾天的戰況如何還不得而知。寧覺非心里想著,有些急了:“那擁,你說的這些情況,皇上都知道了嗎?”那擁立即肅穆地道:“是,我已經稟報給了陛下?!?/br>“那陛下怎么說?”那擁忐忑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囁嚅道:“皇上震怒,下旨盡殺南楚降卒,為我北薊陣亡將士殉葬?!?/br>“什么?”寧覺非大驚失色,猛地坐起來,就要下床。一時動作過猛,他只覺眼前金星亂冒,便往前栽去。那擁連忙上前去扶住他,急得六神無主,大聲喚道:“將軍,將軍?!?/br>江從鸞急步從外面搶了進來,連忙抱住寧覺非,將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躺好,急急地叫道:“覺非,覺非?!?/br>寧覺非深深地呼吸著,積聚著力氣,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他對江從鸞說:“快,扶我起來,替我更衣,我要進宮?!?/br>“這怎么行?”江從鸞焦灼地勸道?!坝X非,你病成這樣,怎么能出門?無論怎么樣,你也得愛惜自己的身子呀?!?/br>寧覺非沉聲道:“那是二十萬條生命,比我個人重要一百萬倍?!?/br>江從鸞清楚他的脾氣,知道他一旦認定的事,誰也拗不過,只得使出全力,攙著他起床,又去旁邊的衣柜里拿出了他的將軍袍服,細心地替他穿上。寧覺非累得氣喘吁吁,臉色白中泛青,卻一直咬著牙硬撐。江從鸞將他的頭發梳好束起,才和那擁一起連攙帶架地扶著他走出門去。此時,正下著傾盆大雨,總管火速抱來了油衣氈帽,江從鸞急急地替寧覺非穿戴上,這才扶著他向大門走去。云揚已得到傳信,牽著“烈火”等在了那里。江從鸞和那擁將他抱著扶上了馬,云揚擔心地問道:“將軍,您……能行嗎?”寧覺非深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說:“行?!?/br>他用盡力氣夾緊了馬腹,隨即縱馬前行,向皇宮奔去。那擁和云揚騎馬跟在他的側后,一直密切地注視著他,隨時準備在他掉下馬來時接住他。但寧覺非仍然坐得很穩,很快便到了宮門前。他翻身下馬,吩咐那擁在那里等著,然后讓云揚扶自己進去。他是有皇上特旨,隨時可以進宮見駕的,門口的衛兵一見是他,立刻敬禮放行。他才走了一半的路,便已有人飛跑去向御書房中的澹臺牧報告了,云深立即迎了出來。“覺非,你怎么來了?有什么事,你叫人來告訴我,我去你府上就是?!彼p聲責備道?!澳氵@樣的身子,怎么能出來吹風淋雨呢?”寧覺非疲倦地道:“我要見陛下,此事十萬火急,片刻都不能耽擱?!?/br>云深便伸手架住他的胳膊,在門口替他取下帽子,脫了油衣,隨即與云揚一起將他攙進了御書房。澹臺牧一見到他,便從御案后站起身來,笑道:“覺非來啦?快,快坐?!?/br>寧覺非實在沒力氣見禮,只得被兩人扶著,走過去坐下。雨實在太大,他又騎著馬飛奔,衣帽根本擋不住迎面撲來的風雨,此時全身都已是濕淋淋的。云深連忙出去叫人拿衣服來給他換。寧覺非卻不管這些,只是喘了口氣,這才清晰地問道:“陛下,聽說您要盡殺南楚降卒?”澹臺牧略微有些不安,強笑著說:“覺非,你病得這么厲害,消息倒還挺靈通的?!?/br>寧覺非卻半分笑意都沒有,十分嚴肅地道:“皇上,殺俘不祥,自古以來,誅殺降卒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還請陛下三思?!?/br>澹臺牧輕嘆:“覺非,我當日曾經答應過你,絕不虐待俘虜。你這次擒下二十萬南楚降卒,我們不但好吃好喝地養著,還給他們治病療傷,可說是仁至義盡??伤麄儭乔G無雙和游虎,居然使出這種卑鄙手段,殘忍屠殺我北薊數萬將士,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非得以牙還牙不可?!?/br>寧覺非卻非常冷靜:“陛下,常言道:‘相罵無好口,相打無好手?!瘍绍妼?,死傷總是難免。在戰場上殺伐決斷,確實不能有婦人之仁,但是敵人既已投降,就不能虐待,更不能妄殺。否則,以后對方必定人人死戰到底,絕不會再棄械投降。到那時,只怕我軍死傷的就不止是數萬人了?!?/br>云深聽到這里,方才體會到他一直強調“優待俘虜”的竅要,急忙附和:“是啊,陛下,寧將軍此言大有道理,還請陛下息怒,不必急于做此決定?!?/br>澹臺牧聽完寧覺非的話,自然也已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他決斷極速,更不遲疑,立刻朗聲道:“來人?!?/br>一直守在外面的太監總管立刻進來,躬身道:“陛下?!?/br>澹臺牧命令道:“立刻去刑場傳旨,停止行刑,一個都不準殺,要快?!?/br>“是?!蹦悄贻p的總管答應一聲,立即飛奔而去。寧覺非這才松了口氣,卻已是渾身乏力,搖搖欲墜。他用力握住椅子扶手,努力支撐著道:“陛下,為今之計,應速速派人至燕屏關前喊話,愿用南楚的降卒換我們的人?!?/br>澹臺牧頓時面有不愉之色:“這不是示弱言敗嗎?我澹臺牧豈是輕易向他人低頭之人?寧覺非急得臉色發青:“陛下,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