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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變成一簇一簇的光斑,然后越來越稀疏,過了半山腰的時候,就幾乎見不到什么日光了。路小蟬看著地面上自己和昆吾的影子,總覺得那不像是影子,反而是一大團跟著他們的黑霧。路小蟬扯了扯昆吾的衣擺,小聲道:“師兄……”昆吾回過頭來,小聲問:“怎么了?”“我覺得不大對勁?!?/br>這一回昆吾沒有拍路小蟬的腦袋了,而是拉住了他的手。“我也覺得不大對勁。按道理朱旭山這么大的門派,怎么可能從山頂到山腳下,連個巡山的弟子都沒看見?”“不然,我們還是下山吧,等師父來了再一探虛實?!?/br>路小蟬覺得朱旭山的弟子如果出了事,應當已經無可挽回了。他們就算到了山頂也挽回不了,如果把自己都給賠進去了,那就真的不劃算了。昆吾也擔心自己護不住路小蟬,點了點頭說:“明知山有虎,我們就不要偏向虎山行了。我們回……”回頭的那一刻,昆吾忽然發現下山的路上一大片黑色的霧氣彌漫,暗涌起伏。而古樹的枝頭,閃爍著無數暗紅色的光點,就像無數心懷殺意看著他們的眼睛。“這里是不是有邪靈?估計這邪靈并不想我們離去?!?/br>如果是邪靈作祟,也就不難解釋那位守山弟子的死因了。“如果是邪靈,應當是魔君疫愴的手筆。對付其他的邪祟魔君,我們太凌閣也許并不擅長,但是對付疫愴,我們可是行家中的行家?!?/br>說完,昆吾就凝神結咒,咒念泛起靈光,沖向那團黑霧。但是當咒念散去,黑霧沒有消散,樹上無數雙血紅的眼睛也沒有變化,相反愈加密密麻麻,像是要滴出血淹沒整座朱旭山。“難道不是疫愴?”昆吾愣在那里。還是自己的修為不夠,對付不了這邪靈?路小蟬咽下口水,拉了拉昆吾的胳膊:“師兄,你看上山的路還沒被邪靈封住。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就干脆上山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也許能找到原因,也能鬧明白到底是什么邪靈作祟!”“事已至此,也只能這般了?!?/br>說完,昆吾結了一道醫咒,在自己的肩頭點了點,瞬間他后背的衣衫上出現了一個靈氣化形的醫道咒文。路小蟬有樣學樣,也在自己的背上畫了一個。這樣如果邪祟從身后襲擊他們,醫咒也能抵擋。他們一路向上,來到了朱旭山的正門,上面寫著三個字,因為樹影太重看不清楚。路小蟬點燃了火折子,火光晃過,是“朱旭派”三個字。這三個字就像是被爪子撓出來的,隱隱有血要流出來似得。昆吾拍了拍門:“在下太凌閣弟子昆吾,路過朱旭山,求留宿一宿!”路小蟬吸了一口氣。但是半天都沒有聽見有人來應門。昆吾又拍了拍門,聲音也比之前大了一些。但還是無人應門。昆吾呼出一口氣來,看了一眼路小蟬,路小蟬點頭向后退到了門的側面,昆吾的手摁在門上,正打算推開,門“吱呀”一聲開了。路小蟬已經結好了一道咒,正要將咒推進門去,卻發現門內根本沒有人。咽下口水之后,路小蟬與昆吾相互對視。“師兄,這是鬼屋么……”路小蟬問。“小蟬,你留在外面接應,我……”“得了吧。你要是進去了,我在門外,我們兩個都人單勢孤,很容易被分別擊破了。要進一起進,要處一起出?!?/br>昆吾點了點頭,兩人一起邁開腳步,走進了朱旭派。中庭是一大片沙礫地,四個角落栽種了古樹。中央是石子鋪陳的路,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朱旭派的正廳。腳落地的那一剎那,路小蟬的耳邊似乎聽見了凄厲而絕望的鳥鳴。一聲接著一聲,連成一片,從四面八方涌入朱旭派,他們的耳朵像是被千萬根針扎進腦子里。路小蟬捂住了耳朵,但是從腦子到身體,都疼得要命。他側過眼,發現昆吾已經單膝跪在了地上,肩膀顫抖的厲害,緊接著一口血吐了出來。路小蟬抬起頭來,正廳的門打開,四周門窗緊閉,主座在最里面,剛好是正門光線照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小蟬總覺得有人就坐在主座上,仿佛等待著他們到來。路小蟬呼出一口氣來,問自己:路小蟬,你心中到底有什么感官或者念望是容易被控制的?不是殺欲。不是貪念。不是執著。不是饑餓。也不是利益。從你走進朱旭派開始,到底有什么最能成為被邪靈控制的軟肋?……是恐懼!路小蟬忽然睜開眼睛,立刻結下一道大咒——太凌真世咒!咒文靈光盈溢,頃刻間鋪陳開來,幾乎將整個朱旭派的中庭照亮,那些刺人心魂的聲音瞬間消失,日光從身后的濃霧中照射下來,一點一點將中庭照亮。雙手撐著地面的昆吾吸了一口氣,他睜開眼睛,看向一旁的路小蟬。他的神色從容鎮定,一點都不像是十幾歲的少年。“師兄,是恐懼。我們不知道這里是什么邪靈入侵,不知道它有多強大,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再加上這一路上沒有任何生氣,我們認定此行兇險,所以心生恐懼?!?/br>昆吾站起身來,半晌,他才說:“師弟……你和之前不一樣了……”“再不一樣,你是我師兄,我是你的師弟!我們走,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路小蟬不像之前那樣躲在昆吾的身后,而是跨入了朱旭派的正廳。當他跨入的第一步,他隱隱聽見微弱的心跳和呼吸,這里面有人。但只是非常虛弱,奄奄一息了。昆吾指尖一彈,靈氣沿著正廳游走而過,將所有的窗戶都撞開了。瞬間,日光傾斜而入,正廳豁然明亮。眼前的場景,讓路小蟬與昆吾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