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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子。 “我們成了親,我成了他的妻子,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因為我才14歲,還未及笄,兩人便約定說等我滿15歲再同房,他先忙著賺錢還債。誰知那些狐朋狗友竟勸他出去販貨,就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偏遠的邊境地區,來回倒賣,一次就能賺個幾金,就能把債還清。他是個膽肥又有主見的,定下的事,誰也改不了,就這樣背著包袱走起,留下我和他老娘守著等著??上]過多久,就傳來他們那批商隊遇上外族草寇,全軍覆沒的消息。他老娘受不了刺激,就這樣去了。我怎么也不肯相信這事,卻什么也做不得?!彼臏I如斷線的珍珠般一顆一顆順著臉頰散落,凄美婉轉,悲涼哀慟。 “你是為了還債才淪落至此?” 夏月仙也不拭淚,任憑這潮雨傾瀉,散盡鉛華,“債主找上門,他大伯怪我害了他,就干脆把我賣到春香暖院來還債,我還沒開包,就被于大戶瞧中,買了過來,才遇見了你們?!?/br> 這就是夏月仙的故事,如此凄美,如此可惜,讓人心疼不已。 夏月仙漸漸收住了淚,取出懷里的手絹,沾了些茶水,細細地輕拭有些發腫的眼泡,繼續說下去:“我一點不怨他大伯,其實人不壞,一直照顧著他們母子,賣我也是因為家里沒辦法了。況且的確是我害了他,若不是遇見了我,他就不會欠賬,也不會鋌而走險,命喪黃泉,他娘親就不會一命嗚呼。所以,我們這樣的人,真不是誰都能承受折騰的,以為會兩情相悅,天長地久,到頭來,卻陰陽相隔,天人永訣?!?/br> 張引娟這次沒再說些什么,只是一個人陷入沉思,久久不語。 豆香卻開口問:“可你們愛過不是嗎,你后悔過嗎?” 夏月仙放下手絹,搖搖頭,堅定道:“此生不悔,其實我該陪他一起去的,這樣也好再見一面,每次上吊的繩子都拉好,板凳也立正,人站在上頭,頭一伸,就可以去了,卻怎么也做不到最后,我還是有貪念,就算對這日子再不滿,我還是想活下去,哪怕活得卑微茍且,也不肯放手?!?/br> 豆香動動嘴皮子,想說些什么,又收住聲音,她其實想告訴夏月仙,她不是一個人,她們都一樣。 窗外的風忽然猛烈地刮起來,發出呼呼的叫鳴,像是那山間野獸的嘶吼,讓人不寒而栗。屋內有一扇小窗沒鎖緊,被這大風一吹,倏地張開,冷風嗖嗖地刺進來,把里面的暖意打散,也順便打破僵持的沉靜。 豆香兒反應快,麻溜地鉆出暖窩,把最后這扇窗關牢,又趕緊進入毯子下面,給自己再灌一杯姜茶。 夜才剛剛開始…… 第21章 夜話(下) 被夏月仙的故事一觸,被夜里的寒風一吹,被胃里的姜茶一暖,豆姑娘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像一只剛睡醒舒展著翅膀的大公雞,精神抖擻,興奮異常。 她決定重新開個話題,活絡起氛圍,于是也提出久盤于心的問題:“要是你們現在突然有了一筆財富,會做些什么?” 夏姑娘還埋在那個悲傷的故事里,回答道:“現在錢財對我來說,能改變什么,能算得上什么,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br> 這副視錢財為糞土的清高特別讓豆姑娘著急,她連忙道:“你可以贖身啊,然后一切重新開始?!?/br> 夏月仙嘆了一口氣:“就算我贖了身,又能去哪里?你和引娟都有去處,我瓊瓊獨立,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不如這樣混下去,聽憑老天爺安排?!?/br> “行了,既然你不稀罕,就不多問,引娟你呢?”豆姑娘今天膽子忒肥,吃了王八一般嘚瑟。 “引娟?”張姑娘眉頭一橫,眼睛一瞥,語調一升。 豆香嘚瑟不過須臾,又打回原形,乖乖地叫人:“引娟jiejie!” 張引娟哼了一聲,算是認了下來,她嘗試著去想像自己突然多了一筆錢,然后說道:“要是我有錢了,就會供爹爹去考舉人?!?/br> “不是贖出去一家團聚?”豆姑娘納悶,一個兩個,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么沒追求。 “之前是想的,其實我爹爹身子大好后,就在武臺鎮上做起了館,想盡快攢錢贖我出去,因而我也帶著一份僥幸,可今日,我才想明白,事情沒那么容易。于家的大兒子做著官呢,一個秀才對他們而言算不得什么,就算我家人拿得出錢財來贖人,他們不見得會放人。若我父成了舉人,那一切都好說,指不定人家連銀子都不要了,好生把你送出來。月仙說的對,我等并不是尋常人家能受得起,護得住的?!?/br> “考舉人需要多少銀子?” “功名越是往上越難取,考一次舉人,五百兩銀子少不離,要是中不了,下次還得花更多?!?/br> 夏月仙好奇問:“你父親有幾分成算?” 張引娟頓時來了精神,說話時帶了一份驕傲:“不怕你們笑話,我父其實有大才,他考中秀才后本想再戰,積攢幾年,終于湊夠銀兩,奈何先帝爺大病,取消恩科數年,而他老人家殯天后,年幼的寶應皇帝繼位,朝政由太師郭郿把持,我父不愿成為佞臣門生,就干脆歇了心思,安心做館,教書育人?!?/br> 豆香湊趣笑道:“原來是你一廂情愿的想法,伯父并不想出山呢?!?/br> 張引娟把剝好的栗子分給兩人,手得了空,就順勢捏捏豆香挺翹的小鼻,玩夠了才說下去:“今時不同往日,經歷了這么多,父親的主意也改變,上次寄信給我時,竟隱約透露出想再搏一次的意思,只可惜家中匱乏,供給不上?!?/br> 豆香自拿到了上輩子的財產,就想為投緣的張引娟和夏月仙做些什么,最好能改變她們困局,也算成全這份金蘭之交,她提出:“我這里還有于家給的五金,已經折算成五百兩的銀票,伯父需要時盡管拿去?!?/br> 夏月仙也說:“我有約莫一百兩,不多,也能使使,放在這里,沒什么用,能幫上伯父,便是極好的事?!?/br> 張引娟聽后心里先是熱熱的,漲漲的,后這份熱流就逐漸開始沸騰,變得guntangguntang,她沒拒絕,也沒有承諾什么,只答一句:“我曉得啦!” 一切盡在不言中,東屋內又開始變得暖和起來,送第二波炭火的mama來了,挨個屋子叫喚。 南屋方向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似要把肺都從嗓子眼里咳出來,聲音在整個清幽閣里回蕩,告訴著院里的人,這次取炭的是沈笑梅。 張引娟朝那個方向探了探頭,說道:“沒想到這沈夫子的身體破敗成這樣,聽這聲音,怕是受了不少罪?!?/br> 夏月仙頷首:“我曾見過這樣重病之人的面容,這沈氏比之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還吃不吃藥?!?/br> “不是重病,是大病初愈,還未穩固,受不得寒?!鄙陷呑泳▼D科疾病的豆香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