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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到東屋來嘮嗑,嬌俏的小模樣,實在惹人喜愛。豆香不忍心眼見嚴姑娘就這樣被人陷害,她得想法子保住她,至少也得看顧好她,不讓那兩人有可趁之機。 于是從仁心庵回來后,她便拉著嚴俏玲一起跟繡工精妙的夏月仙學手藝,悄悄在她的香包內混入綠菱粉,這個藥平常用起來就是普通香粉,除了香體,沒什么大用處,可卻能解仁心庵的另一味焚香春潮的情毒,春潮是仁心庵里價格最便宜的□□,在它功效之上的藥物,不是錢雪兒等輩可以買得起的,所以豆香斷定錢雪兒買到的藥品就是春潮,此藥藥性淺,起效慢,有自制之人,影響不大,但酒醉之人,就不大好說了,不過也因此易解,聞綠菱即可。 果不其然,九月十五這天晚宴時,她們都應著戚氏的吩咐,來到丫環婆子們聚集居住的南院,一起喝酒吃壽席,等眾人都吃的熏熏然,錢雪兒就開始做事了,她還就只會一個招數,裝病,摸著胸口說難受的緊,別人都不要,直求嚴俏玲把她送回房去休憩。 善良的嚴姑娘當然沒做二想,只認為錢雪兒是舊疾再發,同情又熱切地扶起她,準備回清幽閣的廂房去了。豆香兒也起身幫忙,想跟著一起去,卻被葛惠芳抓住,周圍的老婆子俏丫環們正在興頭上,哪肯多放一人,并著起哄,讓她們二人拼酒,豆香開不及推脫,轟亂的人群就把嚴俏玲和錢雪兒推的老遠,卻沒想,這一去,經年未再見面,竟是永訣。 第18章 失算 豆香兒被一位婆子拉扯著灌進渾濁的甘黃酒,她沒料到自己現在的這副身子如此不勝酒力,只飲了不到半碗,整個人就癱軟成水一樣,腦子也開始混沌,身旁不懷好意的葛惠芳還拼命勸酒,她沒躲過去,又被灌了些黃湯進去,這下連四肢都漲熱起來,渾身不暢。 好在夏月仙及時接過酒壺,替豆香擋酒,她的酒量可沒話說,至今還沒醉過,喝些黃酒就跟喝開水一般容易。張引娟則從后面扶住歪歪扭扭的豆香,她酒量也不差,因是秀才的女兒,面上端著架子,沒人敢對她造次。 夏月仙突然舉起酒杯邀葛惠芳共飲,于是新一輪的灌酒又指向葛姑娘,葛惠芳被攻地措手不及,一邊在心里罵娘,一邊抵擋著來自四面八方的酒杯。 豆香兒這才得了喘息的機會,依靠在張引娟的懷里,閉目養神,心道大宅門里下人們的日子定是十分不易的,瞧瞧這股子及時行樂的勁兒,平時得積壓著多少不如意的心事,一旦開了籠子,全都如洪水猛獸般沖出來。 像是應她似的,一位專管酒釀的婆子喝醉了,竟失聲痛哭起來:“這管酒的一年到頭,也沒幾次喝暢快的機會,管家像盯賊似的防我,沒幾天就要察一察,一旦少了、損了、傷了,就要老婆子拿月錢來陪。我平常抓得嚴,這些天府里忙著進福酒,沒來得及看顧,就被不知哪的小賊偷了壺頭等好的松花釀,那可是十兩銀子的好物,老婆子賠不起啊,哪個沒人性的造這種孽,坑害我老實人,我老婆子咒他一輩子沒兒子!” 正在咽酒水的葛惠芳聞言猛得一頓,酒漫入氣道,使她嗆咳起來。 房舍內更加鬧哄哄,有的丫環婆子勸說起這位婆子,有的跟著一起說起自己的苦,說著說著也不自覺淚流滿面,有的趕著給葛姑娘順氣,有的事不關己,抓緊機會喝酒吃rou,難得享受,有的卻保持著清明,冷眼觀察著這于府最底層下人們的酒后百態。 豆香兒卻顧不得這么多了,她急忙起身,身子卻還是無力,根本無法立起來,張引娟趕緊摟過她,語氣責備又關懷:“好了,小祖宗,別逞能了,安生待在我懷里,就你這酒量,還想送上去給人灌嗎?” 豆香兒掙扎著,腦門漲得難受,松花釀,松花釀,怎么偏偏是松花子呢,現在不是秋天嗎,松花子春天才開花的呀,于府怎能備著這酒呢! 俏玲,對不住,我失算了,害了你??! 春潮這藥的主劑是栗花,藥性不強,綠菱即可解,但若是再遇上松花子,綠菱就會從克物變成輔物,成倍加強春潮的功效。 所以當于明輝在房內聞著春潮的香味,喝著嚴俏玲送去的松花酒,那可就糟了,壓根不用錢雪兒出場了,嚴姑娘一人就能把傳話、下藥、煮飯等事包攬了,釀成天大的悲劇。戚氏一怒就真沒活路走了,就算能活下來,多半也會被賣到污濁之地。 思及此,豆香頭疼欲裂,手不停地捶打著腦門,身子也開始扭動起來。 張引娟治住她的雙手,問道:“香兒,難受了?要我送你回屋睡覺嗎?” 回屋,清幽閣的廂房,東屋,西屋,柜子,剩下的藥物,對,錢雪兒一定會把剩下的春潮放入嚴俏玲的包裹內,做全栽贓嫁禍之事。 她得做些什么,來阻止這些事情,得做些什么??墒撬凉u漸失去清醒,這感覺糟透了。在昏睡前,她在張引娟的耳前低語道:“把俏玲的藥拿走,禍水東流……” 然后豆香便失去記憶,等她醒來時,已是翌日上午,她發現自己躺在南屋內,并不是東屋,而且整個清幽閣都變了,人全不見,空蕩蕩,靜悄悄的,怪嚇人,盡管外面日頭正盛,盡管此時天氣尚暖,她卻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涼之意。 豆香此刻切切實實地明白,就算自己重活一次,她還是無法改變一些事情,想做之事畏手畏腳,想幫助人無法伸手。生活依舊殘酷,她還是只能卑顏屈膝,茍延殘喘,在夾縫中尋著空隙爬出來。 她,或者說是東屋西屋住著的六人,都是夾縫中生長的野草,心中都渴望著能見到陽光,觸及水源,也期待有一日能枝繁葉茂,綠意盎然。 但稍微行錯一步,就隨時會被掐死在此地,對她們這些沒有身份,沒有背景,沒有地位,沒有金錢的女人們來說,生活實在太難了,就算是她們美貌又聰慧,也沒有多大轉變,仍舊是半死不活地等著別人的cao控,聽從命運的安排。 生活艱辛,卻也只能迎頭而上,畢竟人活一次不容易,重生為人更是萬幸。 此刻的擔心和憂愁全無用處,該來的總會如期而至。 昨夜是于府太太的大壽之日,卻出了件丑聞。事情涉及到清幽閣的六位養女以及于府三公子于明輝。除了喝醉酒不知事的豆香,其余五人并著管教的魯嬤嬤、馮嬤嬤全被戚氏派人看管審問起來,東屋西屋全被封鎖,有專人在內仔細搜查。 直到第二日的中午,并未涉事的張引娟和夏月仙,以及馮嬤嬤都被放了回來,而魯嬤嬤則因為監管不力挨了二十下板子。 張引娟和夏月仙剛回來就關緊房門,把事情從頭到尾跟豆香說了一遍。 當夜,豆香酒醉昏睡后,張引娟和夏月仙便拖著她回清幽閣內安置,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