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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同慶的大事兒,自然也得記得?!彼偷偷匦α藘陕?,目光又落在大殿之中跪著的宮女身上。 那眼睛,那眉毛,那五官中的每一點,都叫她想起陸家。 其實她也不太記得定國公到底長什么模樣了,十多年了,哪里還記得那么清楚呢?可她就是執著地要在這陸家之后的臉上找到舊人的蛛絲馬跡,就好像沿著那些痕跡,就能將舊事攤開來看,那些痛啊傷啊就都能愈合了。 可是仇人不流血,她又如何痛快得起來? 太后平靜地看著昭陽,那張臉多年輕啊,就像當初的自己,天真無知,滿心以為這皇宮是個好地方,抱負會實現,良人也會與她白頭偕老…… 可這宮里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她看到昭陽額頭細細密密的汗珠,面無表情地問了句:“怎么,你很熱?” 昭陽跪在那里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要腿軟,地磚很硬,可到底叫她心驚的是太后這番話。 ☆、第85章 不要命 第八十五章 朝廷的賑災糧餉在潁川出事了。 負責運押糧餉從京城到黃河一帶各省各部的是京中的大批軍隊,由都指揮使唐率全權負責,這三百精兵均是歷年來押送慣糧餉的精銳勢力,而唐率亦是年年負責此事。 然而今年洪災突起,皇帝從國庫撥款,一切安排妥當,原以為事情會順利進行下去,卻不料軍隊到了潁川一帶,忽然被大批山間下來的匪寇劫走了糧餉。 三百精兵死的死,傷的傷,唐率被人一箭穿心,割下了腦袋掛在林子入口處。 朝廷賑災的糧餉分文不留,被人悉數劫走。 黃河一帶決堤,百姓流離失所,皇帝最怕的是瘟疫四起。住所沒了還能再建,可若是真有瘟疫爆發,人命關天,民心亦會大亂。 他召集數名朝臣站在勤政殿里,官員跪了一地,個個都誠惶誠恐。 皇帝攥著拳頭低聲喝道:“好啊,好一個匪寇奪走了,我大興見過兩百多年,朕還是頭一回聽說朝廷賑災的糧餉被奪走的!好一個片甲不留,好一個首帥被斬,當真是奇恥大辱!” 戶部侍郎戰戰兢兢地拱手道:“皇上,微臣以為,當務之急應是派兵剿匪!那匪寇吃了雄心豹子了,連這救命的錢也敢搶走,還請皇上派兵去潁川,捉拿匪寇,收回糧餉——” 沒待他把話說完,皇帝把那八百里急奏的冊子往地上狠狠一砸,面色鐵青:“捉拿匪寇?那潁川何曾出過匪寇!報信的人被豬油蒙了心,難不成周侍郎你也看不清?” 朝臣一片惶恐。 先帝爺在位時期,昏庸無道,國家的財政兩局都吃緊,到后來先帝爺并非寵幸jian臣,而是國庫虧空太嚴重,宮內的吃穿用度又是極大的一筆開銷,他不得不依賴那些權臣。定國公之流打著各種幌子,四處搜刮民財、官官相護,給先帝爺提供了源源不斷的銀兩。 皇家也要吃飯,皇家也要柴米油鹽醬醋茶,先帝爺有了這個把柄在他們手里,索性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直接變成了閉目塞聽,由著他們去了。 大興不能毀在他手里頭,否則他就是千古罪人,至于他的聲色犬馬會給子孫留下一個怎樣千瘡百孔的爛攤子,他無心去管。 兒當今皇帝自登基以來,一直在處理這個爛攤子。 國庫不止是虧空嚴重,朝廷的土地,朝廷的皇商生意,朝廷的鹽政……太多的經濟來源都把控在蛀蟲手中?;实垡菜闶乔诿憧炭嘀肆?,十來年里不重女色,不愛風花雪月,就這么一樁樁一件件地處理過來,大興的風雨總算過去一半。 可即便如此,國庫依然不夠充盈。賑災的糧餉已是國庫一年收入的十之四五,這一筆銀兩不翼而飛,叫皇帝如何不怒? 吃穿用度,必要支出,國庫已經無力承擔又一個十之四五。天災,*,大興的江山是他的,一有事情他就得出錢出力,殫精竭慮??伤彩侨?,人力有限,血rou之軀,上哪兒給百姓找那么多錢去? 皇帝往桌子上用盡力氣狠狠一拍,那桌子晃了晃,竟然四分五裂倒在地上,一片狼藉。 大殿里無人敢應聲。 皇帝只說了一句:“查,查那匪寇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的眼神往兵部尚書那里一看:“李義恩,兵符備好?!痹俾涞节w侍郎身上,“孟言,朕再備一批物資銀兩,你親自率兵送去災情最嚴重的地區?!弊詈舐湓诮娊y領身上,“方淮,朕交一枚兵符給你,你率一千禁軍去潁川捉拿賊子。不拘是匪寇還是叛軍,朕要看到那批糧餉原封不動回到京城,亂臣賊子,殺無赦!” 他遣散朝臣,只留下方淮趙孟言等人商議后續。 黃河泛濫,糧食被淹,百姓流離失所,可在這節骨眼神朝廷的賑災糧餉又被奪,還有什么比這更雪上加霜的? 他心口被無力與震怒塞得滿滿當當,卻不料真有雪上加霜之事。 外頭的小春子候了這半天,總算看見朝臣陸陸續續離開了,不顧德安的阻攔就要硬闖進來。 德安壓低了聲音喝止住他:“沒見里頭正亂著呢!皇上還在議事,你小子給我站住了,有什么事容后再稟!” 小春子急得不行:“這事兒不能等,干爹,昭陽jiejie被慈寧宮的芳草姑姑帶走了,說是奉了太后之命,要把昭陽帶去問話!” 太后自打皇帝登基,就在宮中守著自己那慈寧宮過日子,輕易不出面,和皇帝的關系也不甚親近。這其中的由頭其實大家都清楚,宮中哪有什么秘辛,都是太監宮女們心知肚明,只是沒人敢明面兒上提罷了。 聽說是先帝爺還在位時,太后就和身邊那個大太監好上了,兩人在慈寧宮里當真是顛鸞倒鳳,琴瑟和諧,就差拜天地那一出了。 可這當頭太后忽然冒了出來,把昭陽給帶走了,怎么可能不叫人納悶? 德安一聽,趕忙讓他在這兒候著,自個兒推門進去了,也不顧方淮等人還在那里,皺著眉頭飛快地走到皇帝身旁,把嘴湊了過去低聲交代了。 皇帝臉色一變,心神大亂。 當真是禍不單行! 他按捺住焦躁,把剩余事情一一交代了,這才讓人散了,自己大步往后頭的慈寧宮去了。 *** 太后一直沒讓起身,昭陽就不得不一直跪在那里。 夏日到了,身上穿得本就單薄,這大殿里常年不見陽光,地磚冰冷堅硬,直教人膝蓋發麻發痛,就跟跪在冰片兒上似的。 她過去不曾跟著愛立規矩的姑姑,也沒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