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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看了眼端量地下小人的皇帝,笑吟吟的叫起。 又讓林琪上前幾步,道:“三郎,這就是制香的小人兒,這般年紀就有那樣的造詣,當真難得?!?/br> 林琪依舊垂著眼。 皇帝細細端量片刻,見林琪不慌不忙,便是被這般打量也鎮定著,便朝貴妃點頭,話音溫和的道:“你可還會制其他香粉?” “會一些的,”聽著頭頂沉穩,略帶蒼老的聲音,林琪點頭,道:“眩暈,心悸,或是氣悶,咳嗽,大抵都能緩解一些,但若嚴重,還是要佐以湯藥的?!?/br> 皇帝點頭,看了眼貴妃。 貴妃笑吟吟的道:“那便點個治氣悶的吧?!?/br> 煙翠捧了孔雀銜珠的香爐過來,示意林琪隨她來。 兩人走到隔間的小幾邊,林琪將收在荷包里的小瓶拿出。 煙翠見那瓶子個個都只有拇指大小,只有兩個略微大些,便挑了下眉。 林琪苦笑著解釋:“不知娘娘需要哪些,索性全都帶來?!?/br> 她把兩個大的瓷瓶遞給煙翠道:“這個跟早前制的一樣,留在jiejie這兒以備不時之需?!?/br> “meimei有心了,”這些天娘娘一直用著這個,而今已經所剩無幾,林琪送來的很是及時。 煙翠將瓶子手里,低頭看林琪將小瓶的香粉倒出來,慢慢調配,打篆,點燃,復又尋找方位。 待到放穩,才擱了爐蓋,任裊裊青煙,悠悠然然的飄散開來。 次間里,皇帝已經半靠在大迎枕上,貴妃輕搖團扇,讓氣味早些過來,蔥白素手輕撫皇帝胸口,幫他徐徐順氣。 林琪與煙翠站在廳堂的邊上候著。 差不多一盞茶的工夫,煙氣差不多盡數散開,里面傳來喚人的聲音。 煙翠了解貴妃習慣,聽她尾音輕挑,便知她心情極好。 抱著賣巧的心思,她給林琪遞個眼色。 林琪也上道的報以感激的笑容。 回到次間,林琪又要行禮。 皇帝抬手免了,又道:“貴妃說,你調香手法不同,便是做得一模一樣,效果也是大打折扣,這可是真的?” “大概是每人習慣不同,導致香粉燃燒的走向不同吧,”林琪眨眨眼,烏黑的眼仁里滿是迷茫。 皇帝見她表情可愛,不禁莞爾。 貴妃與皇帝相處多年,對他的一言一行,一抿嘴一挑眉,代表的意思都很是清楚,況且林琪制香篆香的本事確實不凡,才這么一會兒工夫,皇帝臉色就好看許多。 若說這宮里如今有誰最希望他活得長久,她便是其中之一。 貴妃心里有了計較,面上笑瞇瞇的,等到一番交談之后,便與皇帝感慨。 “自打三娘出嫁,我這里好久都沒這么熱鬧了?!?/br> 皇帝點頭,面上露出些許感傷。 林琪垂著眼睛,回想一早打聽來的消息。 眼前這位九五之尊子嗣不豐,兒子加起來才三個,兩個大的好歹還成年了,小的那個打生下來就病歪歪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駕鶴走了,女兒多些,可也就只四個,可本朝有皇室與鄰國聯姻的傳統,但凡公主都逃不過遠嫁的命運,三公主雖備受皇帝和貴妃娘娘的疼愛,但也才剛及笄便被送往回紇,而今已一年有余。 貴妃見鋪墊差不多,便轉而問林琪可愿時常進宮來陪她說話。 林琪忙了這許多為得就是這一刻,聞言立刻跪地叩謝。 皇帝轉眸看貴妃,這一年多來,她便是娘家的娘子也沒有多召見,而今竟邀請了林琪。 貴妃朝他露齒一笑,目光柔柔,波光瀲滟。 皇帝手臂一伸,將手輕搭在她保養極好的皓白手背上。 貴妃手腕一轉,兩人手掌相接,一切情意盡在不言中。 第四百四十一章 表決心 林琪悄悄退到外面,與站在門邊的煙翠一同退了出去。 坐在燒著碳爐的茶水房里,煙翠笑瞇瞇的道:“meimei好福氣,得了陛下和娘娘喜愛,以后前程自不必愁?!?/br> 林琪心知煙翠是在試探,只是不知是她的主意,還是貴妃娘娘的意思。 她做出呆萌的樣子,詫異道:“我又不是寒窗苦讀的兒郎,要前程做什么?!?/br> “meimei當真不知我說何意?” 煙翠側目,滿臉不信。 林琪此行目的已成,便是裝傻賣乖也行,但林琪以為,貴妃好歹是大皇子的親娘,為了以后著想,還是不要交惡為好。 林琪垂下眼睛,盯著燒得旺旺的炭火,須臾她低低的道:“jiejie只知我如今身在韓家,可知我自家到底是何情況?” 她也沒用煙翠答,便自顧道:“我林家在福州也算積富人家,長輩慈和,兄長聰穎,初一下場便高中解元,我阿爹心里歡喜,帶他尋訪名師,不想遭遇水匪,兩人連帶一眾護衛全都客死異鄉,太婆得知消息,當即病重不起,沒過多久也跟著去了?!?/br> 說起往事,林琪只覺一股股郁憤不斷拍擊胸腹,激得她眼圈泛紅,鼻翼煽動,恨不能立刻奔去結果了三皇子才好。 煙翠見她垂淚欲泣,忙遞了塊帕子。 林琪恍然回神,低聲道謝,拿來掩著眼角按捺不住的恨色,“jiejie見過我阿娘,該知道她的性子?!?/br> 煙翠點頭。 顧氏柔軟溫婉,性子面得很,是個只能依靠男人過活的莬絲花。 林琪抽了抽鼻子,道:“早在服孝時,我便已下定決心,將來招贅上門,為林家延續香火的?!?/br> “能得娘娘看重,我感激涕零,但要說前程,我卻是不需的?!?/br> 煙翠聽完這話,訝異不已,連忙問她,“你可想好了,愿意拋開祖宗,招贅入府的,可沒什么好人?!?/br> 林琪點頭,表情堅毅,“我也不需他有多好,以后子孫自有我教?!?/br> 煙翠輕嘆一聲,也知要想不斷了香煙,也只能如此。 不過既然林娘子沒有他心,娘娘那邊怕要另做打算了。 林琪重又低下頭,盯著已經泛起白色碳灰的爐子,沉寂不語。 這番話真真假假,不過也帶著些她的真實想法,但愿能蒙得過去。 煙翠也盯著碳爐,想著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