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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機放在一邊,轉頭觀察水壺,心不在焉。佟凱伸長脖子,一瞥手機屏幕上的新聞標題,喃喃道:“Epeus債務逾期,資不抵債,申請破產……Epeus?”佟凱清秀的眉毛擰了起來:“在哪兒聽過?”關越沉默,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在辦公桌上輕輕叩了幾下。佟凱自己開始搜索新聞:“開發量化交易軟件起家,近兩年轉做人工智能,號稱獨角獸公司,E輪融資……沒上市錢就燒光了……這家你認識?怎么感覺這么耳熟……”關越不自然的表情一閃即逝。佟凱放下手機,不再關心這新聞,朝關越說:“我真不想再談戀愛了,上回那小高管把我傷得夠嗆?!?/br>“吃飯抖腿也就算了,還這么抖,到哪兒都抖,看個電影,帶著電影院里一排座位都在抖,別人還以為地震,看一半全跑了?!辟P開始學著上一任男朋友抖腿,說:“你看,這種頻率,這個幅度,這是人的兩條腿嗎?這完全不符合人機工程學,這是馬達!抖的時候,腦袋還像我這么歪著,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我還以為他中風了!”“生活習慣也就算了,人無完人嘛,還能忍,可是什么山盟海誓,非你不可,全是騙人的,騙人的!就為了騙我幫他們打官司,咨詢法務問題!我說怎么就每次出來吃飯,都讓我給他出主意,哪兒來這么多官司?”“就想讓我給他免、費、咨、詢!最后發現,是個直男!老婆孩子都有了,孩子都兩歲了好嗎!”關越一瞥佟凱,看那表情,似乎是像說什么,卻忍住了。佟凱近乎絕望地說:“我覺得我的人生最失敗的時候,就是總算,總算等到了他終于答應我上床的那天晚上,洗好澡,換了身浴袍,我還倒了杯小酒,放了首音樂,調暗燈光,正想搞點氣氛的時候,他拿著把雞毛撣子出來,我心想喲,你還打算玩點別的嗎?好歹弄個鞭子吧,雞毛撣子是怎么回事???”“結果,結果他撲通給我跪下了!”佟凱聲情并茂道:“他說‘哥,您就放過我吧,我承認我騙了您,只是想咨詢這融資并購的死胡同案子接下來怎么整,我也不想騙您吶,我哪里敢??!是我們老板讓我一定得來,您就放過我的菊花吧……”佟凱哭喪著臉,學著那小高管的表情,哀求道:“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在做這種丟人的事……”佟凱抄起關越辦公桌上的一個金飯碗擺設,作了個捧碗的動作,誠懇地叫道:“您打我吧!您用這桿雞毛撣子,像我老婆打我一樣打,打我臉吧!哥!我能接受您打我的臉!”關越與佟凱對視。佟凱悲傷地說:“我能打他嗎?好歹也開口說了愛,怎么舍得下手打他?二十五歲就當到公司高管,辛辛苦苦,在大城市里拼搏,壓力那么大,腿都要抖瘸了,看了就心疼……還能怎么辦?算了,算了?!?/br>關越把一杯奶茶遞給佟凱,順手收走他的金飯碗,從文具匣里翻出一管萬能膠水,將金飯碗粘死在辦公桌上。佟凱喝了口奶茶,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佟凱長得很顯小,二十九歲的他只看臉像個還在念書的大學生,眉眼輪廓分明,皮膚就像牛奶一般,聊起天來眉飛色舞的,粘人、愛笑,有股蓬勃的生命力。有話從來單刀直入,不給人留半分情面。佟凱無奈道:“現在找個對象太難了,不是打我錢的主意,就是打我才華的主意,這世上還有真愛嗎?!哎,你在聽么?”關越的表情帶著些許凝重,認真地看手機。佟凱瞇起眼,說:“還在看Epeus的新聞?你打算救這家?”關越終于說了一句話:“不可能,我不收破爛?!?/br>并摸了摸他繼承自父親家族那高挺、漂亮、完美的性感鼻子。九月里秋高氣爽,公司開始清盤,銀行與股東代表們下了最后通牒,十月一號前,個人資產強制執行破產流程。祖國母親的生日當天,天和將失去幾乎所有財產,搬出家去,另找地方住。所剩無幾的公司員工們,在辦公室里伸長了脖子等著,原本天和讓財務總監把錢發下去,遣散就完事了,奈何所有同事一致要求與天和合個影告別,權當留個紀念,天和便親自開車過來——司機已經辭職回家摳墻皮了,家里四輛車再過半個月,也要抵給銀行,有空得下個滴滴,研究下怎么叫車。“老板好?!?/br>“老板好?!?/br>“還有這么多人啊?!碧旌蛼吡艘谎?,說:“梅西你給全公司買明天迪士尼的券,算我請大伙兒好好玩一場,最后團建下就散了吧?!?/br>“好?!必攧湛偙O說:“反正最后一次了,不如還是像上次,提前買好導覽服務吧?!?/br>“那當然?!碧旌驼f:“哪怕破產也不能去迪士尼排隊,太不優雅了?!?/br>天和的表情總是那么淡定,與他們接連合照,從下午兩點一直折騰到六點半,每個員工都過來與天和握手。“我舍不得……”不少女孩子還哭了。“舍不得我嗎?”天和笑了笑,說:“我一共也就當了不到一周CEO?!?/br>“舍不得公司??!”程序員們嚎啕大哭,依次與天和握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天和等員工轉身后,把手里的鼻涕順手擦在了梅西的外套上。三個樓層的辦公室里,漸漸地安靜下來,員工終于走完了,剩財務總監、副總、總助三人。“二老板再見,重新打拼的話,叫我一聲,我回家帶孩子,順便做做微商,隨叫隨到?!?/br>“一定?!碧旌驼f:“賓利要借你喜提一下,拍個照嗎?”“可以嗎?!”總助受寵若驚,接了天和手里的車鑰匙。“你開回去玩幾天吧,下周停公司車庫?!碧旌桶芽傊泊虬l走了。財務總監環顧大辦公室,天和說:“梅西也回去吧,還得和法務忙好一陣,過完國慶才算正式離職呢嗎,明天好好玩?!?/br>“行,我也走了?!盡ecy禮貌地與天和告別,離開了27樓。總經辦敞著,天和走進本該是自己的辦公室,坐在兄長那張轉椅上,吁了口氣。副總進來,在辦公桌對面坐下,看著天和,兩人都不吭聲。“我哥接手公司的時候,你就在了吧?!碧旌驼f。“你爸生病的時候我來的?!备笨偪纯此闹?,說:“喝點?”“你喝吧?!碧旌涂扌Σ坏玫溃骸拔覍ρ缶朴行睦黻幱傲?,我哥跑路前找我喝了一宿?!?/br>副總從架子里翻出一瓶酒,兩個杯,說:“還是喝點兒吧?!?/br>“他們都挺喜歡公司?!碧旌拖肓讼?,接過杯,說:“哭的是真哭,舍不得的也是真舍不得?!?/br>“活兒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