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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容易應付……我對不住你?!?/br> 屋內一時安靜,火盆里的碳燒得“啪”一聲響。 半晌,宋越才道:“其然,這一次若扳不倒徐延,他一定會報復我們……你可能會有危險,心學一派的其他人,也可能會有危險?!?/br> 二十多年了,終于到了跟徐延清算的時候。饒是計劃布置得再周密,他還是不免有很多思慮。那畢竟是個打他六歲時就存在的敵人,把持朝綱二十多年,強大、殘忍、不可撼動。 趙其然點點頭,“我明白。當初決定跟著你,我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天。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不怕危險,我自然也不怕。別為我們擔心?!?/br> “我讓你辦的事,辦妥了嗎?” “嗯。青辰被你逐出王門的消息,我早就已經散出去了。如今已是滿朝皆知?!?/br> 宋越眼瞼微垂,“嗯?!?/br> “我算是看出來了?!壁w其然后知后覺道,“你跟他劃清界限,是不想因為這件事牽連了他吧?青辰是個熱心腸的人,當初太子蒙冤,他不惜以身犯險,竭力相救。這次要是知道你要參徐延,定也會不顧一切參與進來的……你不讓他知道,是想保他?!?/br> 宋越往杯中添了點水,緩緩道:“她是難得的良才,聰明,心里有正氣,也有格局。若能順利入閣,對大明是一樁好事?!?/br> 趙其然輕嘆一聲,“用心良苦?!?/br> “其然,快過年了,家中老父老母想來看我,我沒答應。若什么時候你去蘇州,順便幫我看看我他們吧。我有好幾年沒見過他們了?!?/br> 趙其然明白,此次與徐延的對決,尚不知勝負如何,假若失敗了…… “誒!”他一口應下,“放心吧,你爹你娘,就是我爹我娘?!?/br> 二十多年前,在都轉運鹽使司,有兩個年輕的官員立下誓言,不論是由誰來參劾徐延,若是出了事,另一個便替對方照顧家人。 二十多年過去了,又有兩個年輕人,傳承了這個誓言。 * 兩天后,時令小雪。 天剛蒙蒙亮,紫禁城內一幢幢雄偉的大殿沉浸在微熹之中。昨夜下了大雪,此時雖已停了,但城樓、宮墻、屋檐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層。宮人們連夜掃雪,這才掃出了一條入宮的通道。百官穿戴整齊,戴著御寒的暖耳、圍脖和手套,魚貫前行。 大家都知道,朱瑞一般不早朝,除非,是有大事發生。是以人群中不乏議論之聲,都在揣測今日大殿上到底會發生什么。 青辰走在人群中,心中忐忑難安。 上次上朝,還是兩年前為太子執言時,今日這場景,倒與當年頗為相似,讓她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快步走了一段,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喚了一聲:“趙大人等等?!?/br> 趙其然回過頭來,一把將她拽到了墻角。 青辰有些迫不及待地問:“趙大人可知道今日為什么會早朝?” “你的宋老師,還有首輔徐延,兩個人請的皇上上朝?!?/br> “兩人同時?”她有些納悶,“發生了什么事?” 趙其然環顧四周,輕嘆一聲,“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跟你說,今日不管發生什么,你一定不要出聲,只看著就行了?!?/br> “為什么?讓我不出聲,總要告訴我原因?!?/br> “聽我的就是?!壁w其然遮住嘴巴,小聲強調,“這也是你的老師的意思……這段時間,他疏遠你,逐你出門派,都有他的苦衷……你遲早會明白的?!?/br> 青辰聽了,心里猛然一扯,愈發難受得緊,“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青辰,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了?!壁w其然再次叮囑,“你記著,一會在朝上,不論發生了什么,一句話也不要說。聽明白了嗎?” 她沉默地點了點頭。 “時辰快到了。我們快走吧?!?/br> …… 奉天殿。 數盞燭火正簇簇地燃燒,照得一室金碧輝煌,彰顯了這大明至高殿堂的莊嚴與肅穆。鏤空的落地香爐里,正幽幽地飄散出一縷縷輕煙。 皇帝朱瑞坐在龍椅上,穿著一身明黃龍袍,胸前的金織盤龍正怒眼圓睜地看著朝下眾臣。朱瑞的氣色不太好,臉龐有些浮腫,眼里滿是困倦之意,不知道是因為早起,還是因為縱欲過度。 宮里最近傳聞,貴妃連日被噩夢所擾,睡不好覺。宮里請了高人來給貴妃解夢驅邪,那夢只解出了一個字。 但恰恰是這一個字,讓朱瑞夜不能寐。 臺階下,眾臣工按秩序依次列于殿下。朱瑞看著這些人,有些不耐煩道:“兩位閣老,有事就要奏吧?!?/br> 青辰微垂著頭,只覺得心跳加速,忍不住微微抬起頭,目光了落到宋越的身上。 他正好跨出了隊列,垂首道:“皇上,臣……” 這時,首輔徐延也站了出來,搶到:“臣有本啟奏?!?/br> 天子朱瑞皺了皺眉頭,“徐閣老先說吧?!?/br> 徐延抬眼看了看宋越,如光如電,“臣要奏,內閣次輔宋越,勾結山東承宣布陣使,謊報夏糧收成,侵吞皇糧六十萬石,中飽私囊,貪贓枉法——” 青辰的心里咯噔一聲。 大殿內竊竊私語聲立刻響起。 朱瑞擰著眉頭,轉頭看向宋越,“宋閣老,你可認罪?” 少頃,清淡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臣有罪?!?/br> 第160章 話音落,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宋越的身上。 竊竊私語聲更甚。掌印太監黃珩大喊了一聲“肅靜”。 天子朱瑞靜默片刻,方開口道:“朕沒有聽清楚,宋閣老,你再說一遍?!?/br> 平日里,朱瑞雖然偷懶怠政,可也不是個糊涂的人,階下這些臣子一個個都是什么樣的人,他心里還是有數的。尤其是內閣這幾個閣臣和六部九卿這些堂官,一個個都是他親自任命的,見天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他們是什么樣的人,他如何不知? 宋越并非出身世家,家里的人口簡單,他自己到現在也沒成婚,在京城更是孤家寡人一個。平日里,他的重心都放在朝事上,除了公務也沒什么其他愛好。 人一旦周圍的關系簡單,自己又沒有什么不良嗜好,那就不會有太多的**,更不會為了**去鋌而走險。 這樣的人如何會貪污?如果連宋越都貪污,那他這大明朝早就連骨頭不剩了。 今日這局面倒是有點意思。 兩個閣老都說有事要奏,徐首輔還要搶先奏。作為一個慣貪,他參劾別人的罪名竟是貪污?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朱瑞只這樣大略一想,就覺得今日這事有些荒唐??僧斨奈浒俟俚拿?,徐延這首輔親自出馬參劾,顯然又不是鬧著玩的。 那這事,可就有點嚴重了。 朱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