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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的人個個神情萎靡而憔悴,男人們都被戴上了手銬,被羈押在庭院內。很快,他們就要出發,往更冷的北疆去。 青辰想過去跟顧少恒說兩句話,卻是被宋越按住了肩膀,搖了搖頭。她只能站在一旁看著他們。 此時,顧少恒也看到了她。他原是無意識地抬了下頭,無意識地睨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在瞥見那個熟悉的纖瘦身影時,他的眸子微微亮了一下。只是,很快又暗了下去。 他低下了頭。他很想跟她說話的,只是說不了,現在的他,是罪臣。還是別給她添麻煩了。 她來送他,能看她一面,他已經很滿足了。對他來說,這恐怕是他余生中的最后一個好消息。 青辰看著顧少恒,腦海中卻是涌入了關于他的種種回憶。 他開朗、陽光、外向,往常他見到她的時候,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會露出整齊的牙齒,可愛的酒窩,好像什么煩惱也沒有。他關心她,幫助她,為她打抱不平,為她與世家子弟翻臉,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他總是會第一個站出來。 然而現在的他,卻是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臉上也已沒有了往日的笑容。徐延的陰謀詭計把他變成了罪人,也奪走了他的笑容。 他即將要遠赴北疆戍守邊境,跟他一起走的,還有青辰在翰林院無憂無慮的求學時光,還有她關于青春的美好記憶。 從今天開始,她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不論是從客觀上還是主觀上,她都已經站到了徐延的對立面。 很快,押送的隊伍便要啟程了。宋越把帶頭的官兵請到了一旁,與他說了幾句話,又交給了他一袋銀子,只讓他途中好好對待這些人。 這么冷的天,長途跋涉本來就不易,況且還是被押送的負罪之人。 萬般相聚,終有一別。 顧少恒走了。青辰看著他的背影,難過得喘不上氣來。 臨上馬上前,有兩輛馬車正好向他們駛來。 后面的馬車簾子被解開了,里面坐了個女子。她披著大紅猩猩氈斗篷,一張臉精致無暇,肌膚勝雪,絕麗無匹。 等到兩輛馬車都停下來,前面的馬車里的人下了車走向宋越,青辰才知道,這兩個人,竟是定國公與他的女兒。 這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就是傳說中對宋越癡心不改,等了他足足八年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靈感有時候怎么也不來,寫的就不是很順,短小見諒~ 第113章 沈青辰給定國公行了禮, 他卻是只點點頭, 沒有跟她說話,眼里只有宋越。 “閣老也來了啊?!彼粗卧降? “小女與這顧家的女兒素日有些交情, 今日顧家出了事,小女執意要來看看, 我這也便陪她來了?!?/br> 說罷,看了青辰一眼,然后輕輕拍了一下宋越的手臂,“閣老可否借一步說話?” 乍聽此言,青辰有些尷尬,知道是自己不便聽, 于是忙請了辭,到一邊的圍墻旁等著。 兩只雀鳥飛過了她的頭頂,落在顧府里中的樹上。大約是看到了府中衰敗的景象, 沒有停留多久, 它們就飛走了,翅膀掠過灰蒙而無盡的天空。 青辰的視線追隨著它們,后來不由又落在定國公女兒的那輛馬車上。里面的人正好下了簾子,只余留匆匆一瞥下明艷動人的側臉。 宋越在與她父親說話,離她很近, 她竟沒有多看他一眼。 青辰不禁想,喜歡一個人八年,等了一個人八年, 如此深情不移,非君不嫁到底是什么感覺。在她心里堅持的,究竟是對有緣無份的無聲反抗,還是深信終將會感化心上人?她是在等他,還是在等待自己放棄的那一天? 這般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青辰忽然意識到,自己與她竟然是情敵的關系。而這么去揣測對方的心理,倒顯得自己有些心思不純,工于心計了。 情敵? 她很快別開眼睛,然后低頭看了看自己官袍。緋色的云緞袍子,細致精密的云燕補子,自己算是哪門子的情敵…… 冷風吹來,她不由跺了跺腳,然后搓了搓雙手,哈了口氣。 這時,宋越說完了話,走回來背對著定國公父女二人,對她小聲道:“定國公要我到他的府上,與我談些事情,我讓馬車先送你回去?” 青辰不由看向那片剛剛放下的車簾子,心理掠過一絲她說不清楚的情緒,點點頭,又搖搖頭,“我自己走回去便是了。你不在,我如何能乘你的車。再說,回去也不遠?!?/br> 他點了點頭,“那好,快回去吧,別凍著了?!蔽⒈〉某抗庵?,他的雙眸依然深邃而溫柔。風吹起了他的袍角。 回朝的路上,冷風一陣陣刮著,青辰來得匆忙,也沒帶圍領和暖耳,只覺得耳朵凍得生疼。 顧少恒的背影一直在她腦海中浮現,讓她感到心情低落抑郁,一時定國公女兒的側臉又竄入腦海,還有徐斯臨炙熱的唇…… 真是昏曉相催,世事何時了。千愁萬恨各自老,春來依舊,生芳草。 * 回到朝中,青辰先去到了翰林院。她才在官懈里處理了些公務,編修陳岸就來了。 他手里提了個包袱,在門口叩了叩門,“沈大人可在里面?” 青辰擱下筆,應道:“是陳岸嗎?快進來吧?!?/br> 陳岸揭了簾子進來,“有件東西要給你,是方才工部的韓沅疏大人送來的?!?/br> “韓沅疏?”青辰倒是有些日子沒有見他了,不由困惑道,“是什么東西?” 他邊打開了包袱,邊道:“一些顧少恒落下的東西。韓大人親自去收拾的,都裝在這包袱里了,讓我轉交給你?!?/br> 青辰看了看里面的東西,有顧少恒的筆墨紙硯,書籍,記錄的冊子,還有兩片空白的竹簡。 青辰記得,去年重陽節的時候,顧少恒與她用來寫下愿望并埋在樹下的竹簡,就是這一種。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日子過得無憂無慮的,對未來的官路充滿了幻想和抱負。 他們各自寫下愿望,彼此互不窺探,她在竹簡上寫下的是做個好官,而顧少恒寫的時候,臉上也滿是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 然而現實很殘酷,他還沒有來得及真正踏上仕途,便已經成了罪人。彼時再美好的心愿與抱負,他可能都無法完成了。他滿腔熱血要報效朝廷,不想卻是成了朝廷殘酷斗爭的犧牲品。 今年重陽,再無竹簡可埋。 陳岸見她看著竹簡出神,已知她在懷念什么,于是安慰道:“我知道你們是最好的朋友,他落得如斯處境,你一定很難過。只可惜我們人微言輕,無法與強權對抗。希望上天有眼,叫善惡終得報?!?/br> 從二叔莫名其妙受難,再到無辜的顧家幾十口慘遭陷害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