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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謙依然閉著眼睛。 她撩開帳子,湊到他身邊看他。他的臉色很蒼白,嘴唇已是毫無血色,上半身裸/露著,卻是血rou模糊。青辰只依稀看到幾條鞭痕,就別過臉不忍再看了。 平日里斯文俊美、溫潤如玉的他,此刻只能靜靜地躺著。他說不了話,動不了,沒有了從前的精采秀發,顧盼神飛。而且,尚不知他傷勢嚴重到什么程度。 青辰忍不住小聲地問:“大夫,我二叔的傷……” “其他都還好,就是腿上的傷有些重,要等你二叔先恢復些元氣,看看行動如何,才確定是不是傷了筋骨。我先給他其他的傷口上藥?!贝蠓蛘f著,看了徐斯臨一眼,又道,“沈大人放心吧,我治好過很多從牢獄出來的人,大人的二叔不是傷得最重的。只是才受了罪,這會看著便有些虛弱?!?/br> 徐斯臨也在一旁小聲附和,“是啊,青辰,李大夫原來可是太醫院的院判,只因不喜官場束縛,這才辭了官。因他常年要四處外出采藥,撰寫醫書,尋常人都很難見他一面的?!?/br> 雖然知道這些話不無安慰之意,但是大夫這么說,青辰還是覺得好受了一點,點了點頭道:“多謝李大夫……” 話說了一半,她停住了。 李姓,太醫院的原判,常年四處采藥撰寫醫書……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微微一愣,“請問,閣下可是名醫李時珍嗎?” 那大夫并沒有看她,只繼續手中的動作,淡淡道:“我是李時珍。不過我不是什么名醫,就是個普通的大夫?!?/br> 徐斯臨忙補充道:“青辰,李大夫生性淡泊,一心只想著行醫救人,編寫醫書……所以你放心吧,他一定能醫好你二叔的。再用些好藥,你二叔肯定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彼笄诘卣f著,短而密的睫毛半覆住眸子,卻是遮不住里面透出的真誠。 “謝謝?!?/br> 她只在史冊中見過的人,一代名醫、藥圣,世人耳熟能詳的人,他竟然請來為她二叔治病。再加上他把二叔直接帶回了府里,還準備了那么多藥材擱在一旁,點了薰香…… 青辰的感覺很復雜,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有謝謝兩字。目光落在他纏紗布的右手上,她問:“你的手還疼嗎?” 徐斯臨抬起右手看了看,“早就不疼了啊……其實那天也不是真的很疼,我就是……逗一下你而已。你不用管我,真的,小案子?!?/br> 對不起,謝謝,對不起,謝謝……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數不清自己究竟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初的時候,他們只是普通的同窗,兩人之間涇渭分明,互不相欠??蛇@一路來,不知不覺中發生了那么多事,有歡笑,有爭執,一起瘋狂,一起鬧,她與他之間的羈絆好像越來越深。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與一個徐黨走得這么近,界限這么模糊。 未來,又會是什么樣? 見青辰出了神,徐斯臨倒了杯熱茶捧到她手里,“喝點茶水吧。你的嘴唇都干了?!标P于她的所有細節,他都看在眼里。 她接過來,又一次無法避免地說了數不清的那兩個字,“謝謝?!?/br> 他微微一笑,比了個手勢,“趁熱喝。上次顧少恒給你泡了銀絲冰芽,我看你挺喜歡的……這個就是?!?/br> 青辰掀開蓋子,一股清洌的香氣便涌入鼻尖,很清新,很暖。 李時珍為沈謙上好了藥,然后開了方子,徐斯臨便命人拿著方子煎藥去了。后來兩人有些話說,就一起退了出去,留青辰在屋里與沈謙獨處。 青辰搬了把椅子,坐到沈謙的身邊,為他掖了掖被子??粗哪?,她的心里就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好端端的,怎么就遍體鱗傷,氣若游絲地躺在了這里。這么好的一個人,為什么上天會對他如此不公平。什么天理昭彰,什么善惡有報,在當今世道,竟是那么輕易就被戳破的謊言。 他向來為官清廉,得到過不少百姓的稱贊,因為品行和政績都好,不久前才從七品經歷升為六品的推官。他也不是個見錢眼開的人,平時連林家的馬車都很少坐,也甚少與人出去吃酒花銷,從來不在乎身外之物。為了一個連宗的不是親戚的親戚,他甚至可以放下尊嚴入贅他姓,十幾年不計回報地付出…… 這樣的人,如何會收取賄賂亂裁人命? 以前她還是庶吉士的時候,日子不好過,那個時候他也沒有想過要取不義之財。如今她已經升職了,日子好過一些了,他就更不可能這么做。 是誰害了他,又是為什么要害他。 青辰正遐思時,沈謙已是悠悠轉醒。見他動了一下,她緊張地站了起來,輕輕喚了聲:“二叔……” 他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嘴唇翕張,聲音弱得幾乎聽不見,“我沒事……別擔心?!?/br> 聽他這樣的說,她只覺得眼眶一下變得有些熱熱的,護了她十幾年的人,到了現在心里還是想著她。 她吸了口氣,看著他道:“大夫幫二叔醫治過了,是李時珍李大夫。二叔可還覺得哪里疼得厲害么,我這便去請他?!?/br> 他搖了搖頭,“幫我……謝謝徐公子……” 青辰點了點頭,“二叔為何會忽然入獄,這里面可是有什么隱情?二叔告訴我,我定會想辦法會二叔討回公道的?!?/br> 沈謙看著自己親手養大的人,毫不猶豫地回道:“沒有什么隱情,是我一念之差……” 報復他的人是徐黨,他知道,但他是不會對青辰說的。如她所說,她一定會想法設法替他沉冤昭雪,將害他的人繩之于法,可他不想讓她那么去做。 她一個女人,為了自己的抱負,在官場闖蕩已經很辛苦了,他不想她為了他再去得罪徐黨。 不想看到她受一絲苦。 而與沈謙有同樣想法的人,還有同樣身在徐府的另一個人,首輔徐延。 徐延在書房內漫不經心地品著茶,擱下茶杯后,用最貴的纻絲帕子擦了擦嘴角。 沈謙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早就猜到了他定不會說出真相,一個為了連宗的侄兒能入贅的人,怎么可能忍心讓他的侄兒成為徐黨的眼中釘。挑明了真相,無異于將最珍視的人推入火坑,沈謙不可能那么做,這就叫人心。 他早已經摸透了他的心。 退一步來說,便是沈謙真的說了,對他來說倒也無妨,不過是換了一種拉攏人的方式罷了。這種方式,叫做威脅。 每個人生來都會有一個弱點,那就是恐懼。所謂恐懼,就是你知道已經有一個你根本不想惹的人已經盯上了你,那個人不僅強大、殘忍、不可撼動,而且還擅于算計人心,使用計謀。日積月累,你還會有產生一種掙脫不了而不得不屈服的絕望。 這就是人性。 如果沈謙告訴了沈青辰,那她就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