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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的回信她還沒有收到。 父親還在睡,青辰洗漱完后便先去生火做飯。今天她要離家一天, 父親一日的膳食都得先備好。昨夜她已經事先做好了些窩頭, 一些自己帶著路上吃, 一些留給父親。但父親年紀大了, 總不能只吃干巴巴的窩頭, 她得熬一些粥給他, 還得請明湘幫忙照看。 趁著粥在灶臺上熬著,沈青辰也一面開始收拾包袱。 快要入冬了,京城一帶太陽收盡后, 到了夜里尤其涼,她按老師的囑咐,帶了些御寒的衣物。老師還說,有可能要在那留宿一夜,只是也不知道那處是否方便她一個女子凈身,青辰猶豫了一下,還是用布巾裹了一些換洗的里衣。 后來她又往包袱里塞了兩冊書、筆墨和窩頭,這才把鼓鼓的包袱系好,又把家中的所有利器、火折子等易傷人的東西藏了起來。 粥熬好了,青辰滅了灶臺的火,用粥就著窩頭匆匆吃了些,填飽了自己的肚子。正好父親也醒了,她便伺候他也用了膳。 不一會兒,明湘在外頭敲了門,“青辰哥,你可醒來了嗎?” “醒了?!鼻喑搅嗌习?,去給她開了門。 院子里,天已經亮了,深秋的清早晨曦淺薄,附近的雞已是一陣一陣地打鳴。 男女不便,青辰也不好請她進屋,兩人便在院子里坐著。 “青辰哥?!泵飨娲┲駥嵉纳廊?,遞過來她親手做的燒餅,“這是給你路上吃的?!?/br> “不必了,我已備了些窩頭,你留著吃就好?!笨粗€冒著熱氣的燒餅,青辰心頭微動,“今日還得請你照顧我父親,我已是很感激了?!?/br> 明湘微微一笑,笑容仿若繁霜中的杏花,“青辰哥不必跟我客氣的。遠親不如近鄰,你我是鄰里,本就該互相關照……這燒餅是我今日一早起來做的,應該是比不上青辰哥的手藝,青辰哥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青辰立刻搖搖頭,她怎么可能嫌棄,只是這些關心和體貼她不知道以后該怎么還而已。 “那便帶著吧?!泵飨鎻澚藦澴旖?,把燒餅塞進了青辰的包袱,又為她系了個漂亮的結。 這時,打巷口駛來一架馬車,大約是怕擾了還在睡夢中的人,馬車只是緩緩前行,連馬蹄聲都很輕。 隔著薄薄的晨曦,青辰有些看不清,不由站起來看了看。等馬車停在了她的院門前,她才確定那就是宋老師的。 “明湘,老師來接我了,我得走了?!彼嫔习?,略帶愧意地對身邊的好姑娘道,“父親麻煩你了……” 明湘看了看馬車,又看向青辰,一雙眼睛漆黑而柔亮,“青辰哥快去吧,別叫你的老師等久了。老伯我會看著的,你放心就是?!?/br> “嗯。你也快先回家吧,外面冷?!?/br> 青辰離開了院子,到馬車前面時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明湘還坐在院子里,雙手拖著下巴,見她回頭立刻向她揮了揮手,獻上滿臉的笑。 車夫見人走過來了,便下車來迎她,為她打起簾子,“公子,上車吧,宋大人在車里等著公子了?!?/br> 其實他對這位公子還有些愧意。那日在宋府門口,周世平大人詢問宋大人的行蹤,他不疑有他,結果告訴他之后,周大人臉上的表情分明有些不對,不是什么好神情。今日出門前,宋大人囑咐他不要向旁人說起同行之人,他就更加確定自己是辦了件壞事。 虧得宋大人還對他這么好,他這腦子怎么就這么笨,一下就讓人把話給套出來了。他就該跟這馬一樣,給自己也套個嚼子才是。 “謝謝你?!鼻喑降懒酥x,便抱著包袱上了車。 頭探進簾子,只見宋越就坐在里面。他穿了身天青色的杭綢直裰,在初生的金色霞光中顯得清貴雋雅,一張側顏仿若刀刻斧鑿般深邃俊美。 見她來了,宋越給她讓出了些位置,“上來吧?!?/br> 青辰應了是,抱著自己的小包袱坐到了老師的身邊,兩人之間幾乎沒有距離。 馬車駛離了巷子,向著通州的方向前行,只給還在凝望的明湘留下篤篤的馬蹄聲,和漸行漸遠的模糊背影。 宋越看了眼青辰的包袱,只見包袱透出書冊和筆硯的形狀,竟是一點時間都不愿浪費,倒不知御寒之物帶夠了沒有,便問:“衣裳可帶夠了嗎?” 青辰點了點頭,“帶夠了?!?/br> “早膳用了嗎?”他又問。 “用過了。今日起得早,學生與父親一道用了早膳的?!?/br> “嗯?!?/br> 其實宋越也猜到了,她是個勤快的人,要照顧父親,勢必會早起做飯,順便把肚子填飽。她的外表雖然顯得柔弱,卻是個積極向上的人,會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她應該從小就是個很懂事、很讓人省心的孩子。 馬車一路前行,漸漸地遠離了繁鬧的內城。 道路兩旁是兩排高大的銀杏樹,灰褐色的枝干上已現出入冬之姿。金黃色的葉子被大片地吹落,在空中輕飄曼舞。樹間不時有鳥兒上下翻飛,發出一聲聲婉轉的啾鳴。 宋越和青辰各自透過簾縫看著窗外的景色。 青辰心中隱隱有些旅途中的歡躍,說不上來是為什么,大約是因為在路上,他們同行在路上。這種感覺,已經很久很久不曾出現過了。 前頭駕車的車夫興許也是被美景觸動,耿直地高聲唱起了地方的小調,一聲聲悠揚而淳樸,落入了晨光和山林中。 宋越轉過頭來,對青辰道:“他的老家就在通州,我們集會的時候,他正好可以回家去看看,故而有些興奮了?!?/br> 青辰很理解地笑了一下,“不怪他竟唱起了小調,原來是歸鄉心切?!?/br> “嗯?!彼卧娇粗幌脊庹樟恋臐M頭青絲,淡淡道,“是不是初次集會,有些緊張,今日見你不大說話?!?/br> 青辰微微垂下頭。她確實是有一點點緊張,也有即將要接觸到的新知識與新伙伴的激動。不過更多的,其實是與老師小別后獨處的一點點雀躍,一點點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踏實而類似于幸福的感覺。 “別緊張?!彼卧桨参康?,“他們大都跟你一樣,年輕,思維活泛,樂意接納新人,很好相處的。心學門人不因利益而聚在一起,只因對治世有著共同的看法和理念而相聚,所以集會只是單純的論學,大家聚在一起互相學習與激勵,聊聊各自的見聞感觸罷了。到時候,你若有什么體會和疑惑,也可以暢所欲言?!?/br> 沈青辰聽老師這樣說,便寬心地點了點頭,一時想起什么,又從包袱里取出一本冊子,是王陽明的。為了不至于在集會時聽不懂,這些日子她都在加緊學習和體悟這其中的內容。 青辰將書冊翻開,翻到做了標記的一頁,指著其中一句問:“老師,這一句‘后世良知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