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
實還是個容易心軟的人。 沈謙的背影停住了,手搭在門葉上,沒有說話。 林氏見他似乎動搖了,收起了眼淚,又道:“你以為你跟我和離,難道就不是給他心里添負擔嗎?” …… 沈青辰睡醒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 屋里點了燈,沈謙披著件薄斗篷,正在案幾前就著燈閱書。橘黃色的火光照印著他半張側臉,五官精雕細琢,人影如畫。 見她下了床,沈謙放下書卷,到桌前為她倒了杯熱茶,“你醒了。睡的可還好嗎?” 青辰接過杯子,望了眼窗外的天色,正是半黑半白時,“睡的很好,一不小心竟睡了這么久,都這個時辰了?!焙玫盟龑谱砗蟮氖虑槎加洸惶辶?,只是隱約記得沈謙好不容易才把她弄上床。睡夢中依稀聽到有人在說話,但說了什么,她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沈謙撥了撥燈芯,“我看你睡的不太踏實,說了夢話。不過也只模模糊糊地哼了幾聲,聽不真切……青辰,若有什么心事,不要自己一個人扛著。你從小就是個不愛吐露心事的人,二叔怕你把自己悶壞了?!?/br> “是我讓二叔擔心了,也不是什么心事。這陣子我在翰林日子也清閑,老師同年也都很好,沒有什么心事?!?/br> “那就好?!?/br> “二叔也喝了酒,沒有休息一會嗎?”聽他那么說,他肯定是在這屋里守了她一下午。 沈謙搖搖頭,“我不乏,喝了點茶酒勁也就退了,這把年紀也不嗜睡。我讓廚子做了吃的,你用了晚膳再回去吧?!?/br> “不了二叔,父親還在家里等著我呢。況且午膳我吃的多,到現在也還不餓,我還是先回家去吧?!?/br> 他點點頭,籠了籠斗篷后走到一個豎柜前,從里面取了什么,交到沈青辰的手里,“拿著這個?!?/br> 她一看,竟是五兩銀子,“二叔,這是?” 青辰記得,上回他跟林氏說要給她每月四兩銀子,林氏分明沒有答應,還說了句“這一次絕不依你”,現在怎么給更多了。 “二叔不必給我這么多的?!彼ν凭?,“二嬸她……我教授嶼哥兒,其實也不吃累,況且也教的不好……” 停了一下,青辰又道:“二叔,我還是不來授課了。我可以出去找些活計……我怕耽誤了嶼哥兒的學業?!?/br> 青辰受了沈謙那么多照拂,每每總是引起他與林氏爭吵。今日在宴席上林氏不肯喝酒,他的臉色就繃得很難看,她想了一下,也許她不出現在林家,他們就不會吵了。 其實青辰之前也表達過類似的意思,只是沈謙沒有同意。他待她一向溫和,肯聽她的意見,在這件事上,他卻有他自己的堅持。 沈謙的心思她是明白的。從他的言辭中就知道,他人到中年,已沒有多少前程可以奔赴,只剩了過往歲月可回頭。他總是說自己老。從很多年以前開始,他的心思就都放在了照顧和培養她身上,這已經成了他的精神寄托,并沒有因林嶼的出生而改變。 她隱約也能明白,那種失去精神寄托的漫長而重復的孤獨。 就像她上中學的時候,父親過世了,母親每晚都去上夜班。她每天回到家里,面對的只有空寂的屋子,除了不停地寫作業,不知做什么好。一夜夜的重復,重復到一聽見下課鈴聲她就害怕。因為夜里的家,仍舊只有一個不知做什么好的她。 沈謙聽了,只是不停地搖頭。 沉默片刻后,他對她道:“青辰,這是二叔給你的銀子,與你的授課酬勞無關。嶼哥兒打小是個潑猴兒,我親自教他時都得擺上戒尺,更何況是你。你平日要到翰林上課,夜里又要溫故,還得照顧你的父親,哪有功夫去找活計,也難找到什么好的活計……你不必想太多,除了你父親,你就只剩我這么個親戚,打小你就不容易,二叔不想叫你受了委屈?!?/br> 既然已經開了口,想了想,青辰又道:“可家里就我跟父親二人,我也使不了這么些錢,只找些不那么耗時的活計便是……” “怎么使不了。你是庶吉士,有那么多同年,還有老師,翰林還有那么多隨時碰面的官員,總得有些錢用來交際。人家請你吃酒,你總有請回去的時候。這些恐怕也是不夠的?!?/br> “二叔……” “青辰?!彼∫莸拿佳蹖憹M了堅持,“你打小就很聽話,現在也聽二叔的吧。不要再多想了?!?/br> 今日的他似乎比往常更加敏感,沈青辰只覺得心中有些發酸,不知如何再開口,不得不收下了銀子,“謝謝二叔?!?/br> * 青辰離開時,二人又途徑來時的那座吊角亭。 謝惠瑩竟還坐在里面,正與丫鬟賞著夕陽說著話,手中慢悠悠搖著團扇,一派世家貴女的優雅。 見沈謙與青辰來了,忙起身走向他們,睜著大眼睛笑盈盈道:“青辰酒醒了啊。聽說你自午膳喝了幾杯酒,便一直睡到現在,看來你的酒量不怎么好,竟還不如我這女子呢?!?/br> 沈青辰點了下頭,“青辰酒量不濟,讓小姑姑見笑了?!?/br> “你雖酒量不好,但學識很好啊。聽說你在教嶼哥兒念書,不知道能不能也教教我?”她的聲音很是清脆,眼中滿是期待,“我可是你的小姑姑?!?/br> 沈青辰有些錯愕,遲疑地看了沈謙一眼。沈謙開口道:“他在翰林學習觀政,每五日休沐時才能來一趟,本就頗為忙碌cao勞,如何還能得空再教你。再說侯府上不是已有族學,你又何必舍近求遠?!?/br> “表姐夫,”謝惠瑩有些不樂意,微微嘟起了嘴,“惠瑩也是仰慕青辰的才學,想隨著他這兩榜進士好好學習罷了。家中族學那些老師年紀都一大把了,最高也不過是個舉人,還都是陳年的,如何能與這最新鮮的相比……家中既有這層近水樓臺的關系,且是學問方面的,若不善用,豈不可惜?” 沈謙今日心中煩亂,便沉了臉訓誡道:“惠瑩,你是女子,又是世家名門的貴女,怎可這般對家學老師不敬!” “表姐夫,你跟表姐又不是外人,惠瑩在你們面前向來是率性直言的。表姐夫放心,也耽誤不了他多少功夫,只他每回來教嶼哥兒的時候,便也抽空教我一會兒就是,絕不讓他受多少累?!彼鰦傻剌p輕晃動身子,“你就答應我吧?!?/br> “今日天色已晚,青辰還得回家去,這事等我與你表姐商量后再說?!苯袢账裁匆膊幌攵嗾f了。 謝惠瑩還以為他是應下了,只需表姐點頭,便喜上眉梢道:“謝謝表姐夫,表姐她一定會答應我的?!闭f罷看向沈青辰,“青辰老師慢走,下回再向老師敬茶了?!?/br> “……不敢,小姑姑,青辰告辭?!?/br> * 沈青辰次日到翰林院的時候,在典簿廳外碰到了一位七品編修。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