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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片刻,“愛?!?/br> 想了想,沈青辰還是問道:“學生有一事不解,想請老師為我解惑?!?/br> “說?!?/br> “春秋時的衛國有位衛懿公,尤其喜愛仙鶴,非但整天與鶴為伴,還讓鶴乘坐奢華的車子。后來北狄入侵衛國,衛懿公命軍隊前去抵抗,將士們卻抗旨不從,只說‘既然鶴享有很高的地位和待遇,現在就讓它去打仗吧’。衛懿公最后只好親自帶兵出征,與狄人戰于滎澤,結果戰敗而死。在他死后,世人又多稱其為昏君?!?/br> “學生不解的是,世人各有各的愛好,那衛懿公的愛好也并非不雅之事,國難當頭的時候亦親自領兵出征,大戰幾月,做了其所能做的所有事。只因愛鶴便成了昏君,是否世人太過苛責了?” 沈青辰打小是個按部就班的乖乖女,長到大三穿越前,她愛學習,也只會學習。這兩天見她的新老師似乎在教授他們上并不用心,她心里有些想法,此刻就忍不住借機試探一下。不過她這番話說得實在明顯,只差沒有把玩物喪志四個字點出來了。 身為一個學生,竟暗諷老師玩物喪志,更何況這老師還是當朝次輔……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膽子,只是話出口后緊張得背心都出了汗。 宋越雙手捧著紫竹站了起來,視線居高臨下地落到要試探他的人身上。她一身青袍下肩膀很瘦削,白皙光潔的臉上唇色淡淡的,鼻尖挺而秀氣,兩道細眉眉尖微微抖動。 分明是秀氣規矩的長相。 但是膽子真的不小。 沈青辰垂下頭,頂著有些發麻的頭皮等著,半晌才聽到他說:“衛懿公的仙鶴若真能上陣殺敵大敗北狄,說不定世人就要夸他是有先見之明的明君了??梢娨蚬谌?,不在物。這人么……自在就好,這才叫人生。不自在了就會想尋讓他不自在的人的不是,這就叫人性?!?/br> 沈青辰咀嚼他話里的意思。他并沒有直接回答她衛懿公是對是錯,全然擋回了她話中的疑諷,同時又順著她的意思,提出了自己的見解,給她指出了兩個不同的思考方向,怎么想,全在她自己。 然而聽到了最后那句,沈青辰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他編排到話里了。什么叫不自在了就會想尋讓他不自在的人的不是…… “那老師現在……可自在嗎?”她輕抬眼瞼,有些不敢看他。 只聽他聲音徐徐灑落,“你說呢?” “……”她的睫毛抖了兩下,嘴唇微張又合上了,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清冷的聲音半晌后又飄下來,“起來罷?!?/br> 等她站起來,他眉一挑,“說了個這么長的故事,是在擔心我這個老師不負責任,授的課不能叫你滿意?” “……學生不敢?!鄙蚯喑接行┚o張,無意識地捏了捏手里的東西。 可她忘了她手里拿的是花盆碎片,這一捏就給手指捏出了一道血口。好疼! 眼前的學生忽地渾身一抖,看得宋越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白皙纖細的手指上一點殷紅?!皠潅??” “小傷口,無事。老師,學生先到堂里準備上課了。不知這瓷盆碎片……”說罷,她在他面前攤開手,掌心上幾塊碎片都沾了血,猩紅的顏色落在白瓷上顯得特別醒目。 宋越忽然微微向后退了一下,然后手一揮道:“扔了就是??烊ハ劝褌谔幚砹税??!?/br> 沈青辰拱手行禮,“學生告退?!?/br> 宋越望著沈青辰的背影,目光不自覺又落到她受傷的手指上,只見細長的指節上一道血痕纏繞,然后漸漸在指尖匯聚成血珠,最后“啪”一下滴到地上。 他不由輕輕晃了晃腦袋,捧著紫竹回了后堂。 回到講堂中,沈青辰從包袱里翻出手帕,把傷口包了包,邊包扎邊回想宋越看到她流血時的反應。清貴端凝的閣老大人好像怕血…… 庶吉士們陸續到了。 顧少恒看見沈青辰包成香腸的手指,撲過來抓起她的手腕,一驚一乍地問:“青辰,你怎么了?手受傷了嗎?可嚴重嗎?” 沈青辰將他的手推開,“不嚴重,過個幾日就好了?!?/br> “很疼吧?”他的眼里滿是關心,仿佛眼前的人并非是跟他一樣頂天立地的男子,而是個嬌弱的姑娘。 心甘情愿地做了沈青辰一年的跟屁蟲,近水樓臺的顧少恒對沈青辰的性別界定早已經模糊了,管他是像男人的女人,還是像女人的男人,跟他在一起待著舒服就是。 “不疼啊?!?/br> 哪知顧少恒對她受傷的手指還是抱有極大的興趣,愣是左看右看了一會,然后似突然想起什么,蹦回他座上,從包袱里掏出一方粉色的絲綢帕子,又高興地蹦了回來。 “你要做什么?”她莫名其妙地望著他,掃了眼他手里的帕子。 鴛鴦戲水? 顧少恒上來就握住她的手腕,笑嘻嘻道:“你的帕子上都是血,我幫你換塊新的,絕對沒人用過?!彼f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自顧打開了她好不容易系緊的帕結,輕輕一揚。 她的舊帕子離了手,竟飛到隔壁那位的書桌上去了。 隔壁那位同窗名叫孫四五,打小讀四書五經傷了眼,視力十分不好,書本上的字要湊近了才能看清。他見一方有著紅點的白帕忽然落到面前,也沒細看,竟脫口而出一句:“寒梅印雪圖?!?/br> 沈青辰聽了一怔。 那方素帕她本來是用來包裹洗凈的毛筆的,手指受了傷她就用來包了手,結果因為帕子上沾染了血色,竟被那個大近視眼看成了前朝畫圣的名畫…… 庶吉士們的習學生活本就平淡,大家一聽就笑開了,一群二十多歲的人爭搶著看她的血帕。青辰有點無語。 顧少恒動作俐落地幫她重新包好了手指,還系了個很漂亮的結。沈青辰舉起來一看,粉色的,更像香腸了。 “你一個男人,如何竟隨身帶了方鴛鴦戲水的帕子?” 顧少恒有些扭捏道:“不是我的。是我今日出門的時候,我那表妹硬塞給我的……”他實在是難得含蓄,連酒窩都顯得很含蓄。 沈青辰彎了彎眉毛,“她可是對你芳心暗許了?” 他似不太想討論這個問題,狡黠一笑溜了,加入了大家對“寒梅印雪圖”和孫四五的哄笑打鬧里。 那帶血的帕子本來是在朱鋼線的手里,后被林陌搶了去,顧少恒雖是新加入的,但一點也不客氣,又從林陌手里搶了過來。正得意間,帕子又被搶了去,最后竟落到了剛進來的徐斯臨的手里。 徐斯臨一臉莫名其妙地拎高了帕子看,“這是什么東西?” 林陌聳聳肩道:“沈青辰的大作,‘寒梅印雪圖’?!?/br> 徐斯臨:“……” 第8章 接下來,沈青辰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