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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轉身走向臥室,門緊閉著。他推了一下,沒有推開。“mama,”他小聲地喊著,用手在門上拍了幾下,“開門,開門?!?/br>沒有人回答他,也沒有人給他開門。他把眼睛貼到鎖眼上,想看清里面的情況,可是很黑,他什么也看不見。他只能聞到一種奇怪的味道,很難聞。有點像飯廳里那些壞掉的菜發出來的,可比那個味道要更強烈的,這種臭味讓他害怕。他很孤單,他不知道mama為什么不開門。他轉身到客廳里,一個一個抽屜拉開,他想找到鑰匙,臥室門的鑰匙。“找不到?!标戇h說。“找不到什么?”“鑰匙,怎么也找不到?!?/br>“找到了,你找到了……”孟凡宇說,你肯定找到了,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鑰匙在mama掛在客廳門后的外套口袋里。他拿著鑰匙,不知道應該用哪一把去開門。他一把把地試著,希望聽到鎖打開的聲音。“mama開門?!彼麕е耷?,一邊喊,一邊將鑰匙一把把插到鎖眼中。門鎖終于發出了“咯”一聲,打開了。他推了推門,門開了一條縫,一股冷風從縫里刮出來,帶著強烈的臭味。他后退了一步,突然很害怕,這種地獄般的氣息讓他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臥室里很暗,窗簾都被拉上了??墒撬€是從門開著的縫里看到了。眼前的情象讓他無法思考,無法移動。穿著睡衣掛在吊燈上的mama。同樣穿著睡衣撲倒在mama腳下的爸爸。“mama……”他顫抖地推開門。mama的脖子以幾乎要折斷的角度彎曲著,雙眼突出,已經變成了灰白色,卻還是死死瞪著。血。爸爸全身都被血浸透了,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啊——”他終于從喉嚨里發出了一聲驚恐地叫聲。孟凡宇跳起來沖過去一把抱住在深度睡眠中掙扎的陸遠,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衣服。陸遠掙扎得很厲害,孟凡宇幾乎按不住他。“陸遠,聽我的聲音,聽我說話?!泵戏灿钣悬c后悔剛才沒有及時控制,他是太著急了,現在陸遠的狀態很危險,他已經根本不能再聽見孟凡宇的聲音。陸遠看到的場面對他來說是很大的沖擊,他面對這一切的時候并不是現在這個可以平靜面對尸體的法醫,他體會到的所有一切,都只是八歲時的陸遠所感受到的。只是一個同時失去父母,并獨自一個人面對如此慘狀的八歲孩子。孟凡宇把陸遠按在沙發上,但陸遠掙扎的力氣很大,他是受過訓練的,現在在這種極度驚恐的狀態下,爆發出的力量讓孟凡宇幾次都差點被掀出去。孟凡宇給病人做催眠的次數并不算少,他甚至接待過執意要回到前世去看看的病人,但像陸遠這樣,在如此強烈的刺激下都不能驚醒甚至無法喚醒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必須讓他馬上醒過來,這樣下去太危險,孟凡宇松開陸遠,沖到CD機前,按了幾下。剛才的流水和風聲消失了,再次傳出來的聲音變成了極低的沙沙響,如果不仔細聽,幾乎分辨不出來。這種聲音傳到陸遠耳朵里后,他終于停止了掙扎,一直緊緊繃著的身體慢慢軟下去。幾分鐘之后,呼吸回到了之前的頻率。“陸遠,聽到我說話了嗎?”孟凡宇走過去,擦擦了陸遠額頭上的汗水,問了一句。“聽到了?!?/br>“好的,現在你還是很放松,很舒服,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就像早上睡了懶覺那樣醒過來?!?/br>陸遠睜開了眼睛,但還是躺著沒有動,孟凡宇也沒有出聲,只是起身關掉了CD機。治療室里很安靜,陸遠愣了很久,才把頭轉向孟凡宇:“我這是做夢還是真事?”他能記得剛才看到的東西,那種身臨其境的絕望和恐懼,那種強烈的孤獨和無助感讓他半天回不過神來。這是他的事?他的家?他的父母?他看到的就是自己已經忘掉的某段記憶?“這是你的記憶?!泵戏灿畹沽艘槐f給他。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就是讓陸遠失去記憶的原因,八歲的他無法接受也無法面對父母雙雙死在臥室里的慘狀,把這份記憶永遠地封閉了起來。“就因為這個?”陸遠有點疑惑,只是因為這個事件嗎?如果只是因為這個,又怎么解釋他的夢,他不斷聽到的聲音,聞到的花香,他對心理學沒有了解,這些能造成他現在這些幻覺嗎?“目前看來只有這個,再往前還有沒有什么事,就不清楚了?!?/br>“那繼續,”陸遠揮揮手,“再往前……”“改天吧,今天不行?!泵戏灿畲驍嗨?,點上一支煙。陸遠不能再做催眠,不僅是今天,以后也不能再做,太危險。如果之前還有什么事情發生過,陸遠這樣的狀態,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到正常狀態,自己不可能每次都用非常手段喚醒陸遠。“為什么不行?”陸遠有點不解,一直以來想讓他做催眠的就是孟凡宇,現在自己肯配合了,他卻不同意自己再做了。孟凡宇把錄音筆遞給陸遠:“你聽聽吧?!?/br>陸遠沉默著聽完了整段錄音,他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么強烈的反應,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反應超出了他當時感受的到恐懼。“你剛不是叫醒我了嗎,下次一樣就行?!标戇h不想放棄,他覺得自己才剛剛摸到了自己塵封往事的一個小角,現在就這樣說不繼續了,他不甘心。“我沒把握,如果叫不醒你怎么辦,你會……”“會瘋掉么?!?/br>孟凡宇沒有說話,吸了口煙,慢慢吐出來,隔著變幻的煙霧看著陸遠:“如果不再做催眠,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沒?”“去查檔案,”陸遠想也沒想就回答了,“這不是單純的自殺,這樣的案子會有存檔?!?/br>“去查吧?!?/br>陸遠喝了一口水,看著手里的杯子,輕輕晃了晃,杯子里的水漾出一圈圈小波紋,盯著杯子里的水,他想起一件事:“凡宇,我聞到的那種香味,可能是海棠?!?/br>“你怎么確定的?”孟凡宇夾著煙的手微微地顫了一下,他把煙掐滅,手放到口袋里。“我還沒想明白這事,”陸遠皺皺眉,“我在鄰居家里聞到了,他說是海棠?!?/br>“是么?他能聞到?”“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他為什么能聞到,而且他滿屋子都是這個味,身上也是,可是我平時也從沒在他身上聞到過,就今天早上……”陸遠仔細回憶了一下,他和蘇墨接觸的次數不多,但很近距離地待著也從沒聞到過他身上有這種味道,“他還說這是埋了死人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