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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黎月夕弱弱的聲音,杜忠波忙活著給他把安全帶系好。黎月夕捂著額頭,說:“先去簋街吧,再不走真來不急了?!毖粤T,頓了頓,吶吶地說,“我會告訴你真相的?!?/br>只要你膽子夠大。第77章矛盾在黎月夕的妥協下終于緩解下來。他們重新朝著簋街進發,杜忠波做好心理準備凝神聽著少年口中的真相。他說——我回家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在我告訴你那些事情之前,你必須百分百的相信我。我保證不會隱瞞,也不會撒謊?!崩柙孪@樣要求。杜忠波覺得這很難,畢竟他的工作本質就是去懷疑別人。但是,黎月夕肯開口就已經非常難得,做不到也要做到。“好,我相信你?!倍胖也ㄈ缡钦f。黎月夕按著額頭,輕吁了一聲娓娓道來:“那天晚上我沒喝牛奶,所以并沒有睡著。大概是十二點左右,我爸媽出去了,我偷偷跟在后面,我看到他們跟一個男人見面。那個男人的年紀比你還大一些,穿戴什么的一看就很有錢?!?/br>“他們在什么地方見面?你跟蹤了多久?”杜忠波仔細詢問著。“我跟了大概快一個小時吧……我爸媽是汽電瓶車走的,我是騎自行車,跟的很吃力。那個地方是在老軸承廠附近的一個小巷子里?!?/br>那一片杜忠波非常清楚。軸承廠建立于八十年代初,經過改革大潮和現代科技突飛猛進的沖擊,廠子于七年前破產,但整個廠區占地面積之廣,后續用地擇意的定向,讓市規劃方面一直為之頭疼。近兩年,一些開發商看重這塊地,購買下來用做商圈和樓盤開發,因為不夠財力將整個廠區都購買下來,軸承廠和家屬區被切割零賣,新的住宅小區一棟棟拔地而起,老舊住宅樓則顯得更加破落,再加上那一片靠近二手車市場,故而交通與治安問題有些令人頭疼。黎世翔夫妻跟男人在軸承廠內區見面,還真是個掩人耳目的好去處。“然后呢?”杜忠波問道。黎月夕抿了抿嘴,說道:“你不是懷疑我包庇兇手嗎?其實,是的?!?/br>杜忠波驚詫地看了他一眼:“說清楚怎么回事,你包庇誰了?”“我爸媽?!崩柙孪D頭看著外面疾馳而過的夜景,眼神中充滿nongnong的悲傷,“他們殺了那個男人,我親眼看到的?!?/br>杜忠波聽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但還是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正常一點:“你怎么看到的?“黎月夕說:“我藏在一輛三輪車下面……”“那時候是幾點?”“不知道,我沒手機,出門的時候忘帶手表了。大概是一點?”“然后呢?尸體怎么處理了?”“不知道?!?/br>臥槽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沒等杜忠波引導他仔細回憶當晚的事,他自顧自地開口:“我爸媽殺了人就離開了哪里,那個人……他躺巷子里還在動,好像還有口氣?!?/br>黎月夕捂著臉,低低地垂下頭,單薄的肩膀瑟瑟發抖,就像一只雛鳥,還沒學會展翅飛翔就從巢里掉在了地上。他的聲音從指縫間流瀉出來:“我想救他,哪怕是打電話叫救護車也行,可我沒有手機?!?/br>杜忠波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伸手拍了拍黎月夕發抖的背脊:“你出去了嗎?找救護車了?”黎月夕搖著頭,說:“我想爬出去找電話,或者是找人幫忙。那時候來了幾個人,他們把男人帶走了。我一直躲在三輪車下面,看著他們離開,然后是開車的聲音?!?/br>黎月夕爆出的真相應該僅僅只是一部而已。杜忠波懊惱地咋了一下舌,幾日來的推論分析都成了一戳既破的泡泡,千想萬想也沒想到被害人也是行兇者,更沒想到,黎月夕當真包庇了兇手。該死的,這案子到底有多復雜?事實上,即便黎月夕將自己所了解的情況逐一說清,對他們而言,距離真相還差得遠。至少,最重要的一部分還掌握在花鑫和溫煦的手里。此刻,已經到了凌晨兩點五十分。溫煦看到以坐姿被顯示出來的趙煒掙扎著試圖起身,但幾次都跌倒下去,突然,有另外一個熱源體接近了趙煒,看姿態有些鬼鬼祟祟。“有人去見他了?!被螇旱土寺曇?,說道。溫煦緊張的吞了口唾沫,眼睛緊緊地盯著顯示屏。后來的人走到趙煒面前蹲下,他們可能在交流,可惱的是無法聽見。畫面上的趙煒只是一個紅色的人形體,他朝著后來的人伸出手,他們的手重疊在了一起。“握手了?”溫煦愈發看不懂,胡亂猜測著。花鑫沒吭聲,全神貫注地看著顯示屏。后來的那個人很快把手收回去,站起身。從顯示屏上看這人兩次三番地回頭,趙煒擺擺手,這人才急忙離開了倉庫。“注意趙煒?!被蔚穆曇粲行┚o繃,下意識地將感應儀抬高了一些。只見,趙煒轉了身,手指在虛空中比比劃劃。“他在寫字,在墻上寫死亡時間了?!睖仂愕男膸缀跆錾ぷ友蹆?。花鑫又看眼腕表——02:55。趙煒的字寫的很快,然后他仰起了頭……時間一秒一分流失而去,高高昂起頭的趙煒做出了整理頭發和衣服的動作,然后,他用手在虛空中來回搖動著,花鑫明白,他是在擦掉剛剛寫下的血字,避免被人發現。再然后……顯示屏上的那個紅色的人形,似乎拿起了什么東西,手摸著臉側的位置捶打了一下。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大面積的白色空間,灰色的建筑線條,還有漸漸軟倒下去的紅色的人形。風聲在暗夜里嗚鳴,空氣中充滿了無法觸及的蒼涼。時間——03:00。花鑫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在這里有個xue位——耳門。一滴帶著溫度的淚落在花鑫的手上,他愕然地看著溫煦,看著他臉上流下來的眼淚。趙煒沒有放棄,在絕望中堅守著信仰。這是他一個人的戰斗,以生命為代價堅獲得了勝利,走向勝利之前,他高高地昂起頭,透過小小的窗戶看那一方夜空,月亮、云朵、星星、人世間的美好。他仿佛聽見了趙煒的心聲——我走到頭了,剩下的交給你們。花鑫把溫煦摟進懷里,順著他有些顫抖的背脊,輕輕拍撫。——杜忠波的車停在簋街借口,他解開安全帶神色凝重的面對著黎月夕。為了確保每個細節的準確性,重復道:“那些人帶走了尸體,你隔了十幾分鐘出去,然后騎腳踏車回家……中途發生過什么事嗎?比方說有人跟蹤什么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