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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事實上,那只是一個影子從高空急速墜落而下,聲音才是讓溫煦毛骨悚然的元兇。或許,這輩子溫煦也忘不了這個聲音。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還是性本惡,至今也沒個定論。但人性中的良善在溫煦身上被充分地體現了出來。他知道,不能靠近,不能參與,但是,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不單單指溫煦,也泛指所有人。在聽見那恐怖的聲音同時,他的腳本能地大步踏出去,明明知道楊俊已經死亡,跑過去有能看到什么呢?是血泊,還是……溫煦的腦子里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沒有想。花鑫急忙追上兩步,抓住他的衣領,就在這時,兩個人突然憑空消失。偌大的工地里,回蕩著廖文文驚恐悲哀的哭喊聲。溫煦好像被人狠狠推倒在地上,摔了個結結實實?;尉o跟著走上來,單手抓住溫煦的胳膊,拉著他站起身。溫煦的臉色很白,就像一張干凈的白紙,不見半分血色。花鑫吐了口氣,看向溫煦的眼神意義不明:“我們只能旁觀,不能參與。這一條,你打算什么時候記在心里?”好像丟了魂兒的青年耷拉著肩膀,對花鑫的提醒,無言可對。楊俊已經死了,死在2013年12月12日的深夜。事實就是事實,他改變不了什么。溫煦頹廢的狀態直接影響了花鑫,花老板很不喜歡這樣。“第一次難免會痛一點,以后就好了?!被慰此普浀暮詠y語。溫煦實在無心理會他的胡言亂語,臉扭到一邊,拒絕被安慰似得。花鑫上前搭著他的肩膀,朝著門口走:“我快餓瘋了,去小區對面那家酒店吃吧?!?/br>溫煦一生不吭地跟著花鑫走出一樓的客廳,走到庭院。今夜,滿天的星斗璀璨似錦,院子里的綠植飄來清香,悅耳的蟲鳴低低呢喃,一陣夜風吹來,愜意舒爽。地獄人間的差別不過與此。溫煦的混亂的狀態好了一些,但神情還是有些怏怏的。過了馬路,到了?;示频甑拈T口,有人上來迎接,溫煦就像只耷拉著耳朵的小狗,跟在花鑫身邊,走進酒店。落了座,服務生端上來用銀色小盞盛好的洗手水,放在桌子上。熏過香的帕子,被擺放在銀色的小碟子里,看上去精致又干凈?;蜗戳讼词种?,擦過了手,一邊翻開菜牌,一邊說:“真可惜,這家酒店沒有塑料桌布,不然的話,你就可以用牙簽玩戳戳樂了,相信我,對排解負面情緒很有用的?!?/br>溫煦苦笑。花鑫琢磨著,這孩子還能有點反應估計沒什么大事,就是沖擊太大,過一會兒就好了。很快,美食擺上桌,花鑫打開湯盅的蓋子,開始喝湯。有了美食,助手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其實,溫煦也很餓,只是沒胃口吃東西?;斡每曜忧们盟牡樱骸安怀燥枦]力氣查案,多少吃點東西?!?/br>溫煦慢吞吞地拿起筷子,還沒夾到一點菜,忽然問道:“老板,你第一次是什么樣子?”花鑫聞言一愣:“我的第一次?好像是16那年吧?!?/br>“那么???”“不小了,青春期嘛?!?/br>溫煦的精神終于來了,白了花鑫一眼:“我是問你第一次看到人死在面前的時候,不是問你別的!”花鑫指了指湯盅:“把湯喝了就告訴你??粗腋陕??喝湯!”溫煦跟應付差事似地拿起湯勺,舀了一口鮮湯送到嘴里,濃郁的味道刺激著味蕾,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溫煦忍不住把整個湯盅都捧了起來,一勺接一勺地送進嘴里,逐漸的,食欲被勾了出來,溫暖與愉快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因為一盅湯回到了他的心里。很快一盅湯見底,溫煦擦擦嘴,扭頭看著花鑫——喝完了,能說了嗎?花鑫笑道:“看我又不能填飽肚子,邊吃邊說?!?/br>溫煦拿起筷子,給自己夾了一塊兒嫩嫩的牛rou?;文沁呉查_始講述他的第一次:“我第一次是在海里。當時那個人的身上綁了根繩子,本來是逃命用的,不小心纏到船底的螺旋槳上了。我是眼看著他被螺旋槳絞死的。太快了,眼睛都跟不上那個人被絞碎的速度。斷肢和尸塊兒就飄在我身邊……”“別,別說了!”溫煦捂著嘴,及時制止了花鑫的下文。“這就受不了了?”花鑫一臉壞笑,“我還沒說后來打撈尸體的時候……”“停!”溫煦立刻叫停,“換個話題。你看著那人死了,就沒啥感觸?”花鑫失笑:“怎么可能沒有呢?我當時就想,這孫子總算死了!”溫煦舉著筷子的手卡在半空中,看著自家老板臉上頑劣的笑,都愣住了。花鑫喝了口茶,說:“那就是個畜生,壞事最絕,他不死天理不容!我不覺得惡心,也不覺得可怕,我只舉得,老天還是有眼的。所以呢,你要同情死者,也要完全了解這個人值不值得人同情?!?/br>楊俊只得同情嗎?錢文東值得同情嗎?溫煦根本不知道。思及至此,溫煦的手放下了筷子,沉沉地嘆息了一聲:“我也不是同情,就是……”“我知道?!被未驍嗔藴仂愕淖园?,臉色有幾分嚴正,“按照程序來走,你這樣的新手應該去做心理疏導?!?/br>“為什么?”溫煦并不覺得自己已經糟糕到那種地步。花鑫說:“目擊一場跳樓自殺之后的人會有不同程度的心理創傷?!?/br>溫煦囁喏地說:“我覺得還好?!?/br>“人心都是rou長的,沒有誰在那種場合下可以若無其事地走開?!?/br>溫煦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花鑫,眼神中的含義在明顯不過?;文闷鹂曜?,敲了敲他的碗邊兒:“吃飯吧?!?/br>話題就此結束了嗎?溫煦還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但顯然,花鑫已經不想再繼續討論下去。“我去廁所?!睖仂闫鹕碚f。看著溫煦急匆匆那樣,花鑫抬手叫來服務生,要了兩瓶啤酒。雖然花鑫說話總是三六不靠,但有一句話說到了溫煦的心理“你要完全了解這個人值不值得同情”。他不知道楊俊是否值得同情,而要弄清楚這一點,必須查下去,差個水落石出!想到這里,溫煦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算是清醒了不少,心情似乎也比方才又好了些。溫煦惦記著趕緊吃完飯好回家,又打起幾分精神來。走出衛生間門的時候,迎面而來一位老先生,溫煦還禮貌地給推了會兒門,得來老先生一聲謝謝。隨后,溫煦朝著就餐大廳走去。走著走著,忽然怔住了。花鑫還在吃鹽焗大蝦,喝著啤酒,溫煦一路跑著回到他身邊,帶著一股風。沒等他開口問幾句,就見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