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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紆尊降貴地沖那佛像一點頭,仿佛已經算是給足了佛祖面子,迅疾無比地將手里的香往香爐里一插,轉頭對霍鄲道:“上完了,走?!?/br>霍鄲:“……”他還是頭一次知道有人拜佛拜得這么趾高氣揚——他們家侯爺與其說是來拜佛的,還不如說是等著佛來拜他。就在顧昀速戰速決地應付完這柱香,抬腿打算要離開大殿時,那躲在旁邊敲木魚的和尚突然站起來回過頭來,笑瞇瞇地沖顧昀一稽首,比劃道:“侯爺安好?”顧昀:“……”他做了完全的準備要避人耳目,誰知居然在香殿里和了然那臭和尚冤家路窄,出門前準時忘了看黃歷。了然和尚笑容可掬地沖他打手勢問道:“侯爺所為何來?想必不是祈福?!?/br>顧昀神色有幾分不自然地回道:“還愿?!?/br>了然和尚道:“侯爺既然是還愿,為何不心誠一點,這樣來去未免也太匆匆了?!?/br>顧昀暗道“晦氣”,臉上卻客客氣氣地微笑道:“心意既然到了,何必執迷于形式?大師著相了吧?”了然雙手合十,稽首做禮,坦然道:“顧帥慧根天然,令我等修行中人感佩,確實如此——不過侯爺能想起來老遠趕來還愿,想必許愿的那一刻心意是無比真實的,如今來還,自然也是來和我佛推心置腹的?!?/br>顧昀無言以對,只好皮笑rou不笑地看著他。了然:“天氣寒冷,侯爺不如來貧僧禪房喝杯茶?”顧昀:“不敢打擾,大師忙去吧,我……嗯,我大老遠也算來一趟,自己四處轉轉?!?/br>了然微笑著沖他再三做禮,施施然地飄出香殿。只見那高僧出門后走了約莫有百步的光景,突然拎起僧袍,邁著小碎步顛顛地跑了回來,賊頭賊腦地往香殿里一探頭,見顧昀那十分不敬的混蛋果然老老實實地又轉回了蒲團面前,滿臉不樂意地跟蒲團大眼瞪小眼片刻,然后取香重新點上,捏著鼻子憋出了一副虔誠的模樣,卻連背影都能看出此人不甘不愿的心。高僧欣賞了一番顧昀憋屈的背影,頓感心滿意足,高高興興地提起僧袍,又邁著四方步溜走了。顧昀回家以后用艾草葉泡水從頭到尾洗了三遍,并且將霍鄲叫到一邊,嚴肅地威脅道:“我知道你沒事愛跟長庚嚼舌根,但是今天的事,膽敢跟別人泄露出一個字,拿你軍法處置?!?/br>霍鄲:“……”顧昀走出兩步,猛地扭頭,正對上霍鄲一臉忍笑又不敢笑的扭曲表情。霍鄲嚇了一跳,活生生地把賊笑憋回去了,二話不說,掉頭就跑。直到多年后,長庚也沒能打聽出顧昀那天到底干什么去了,可見顧帥軍威猶在。不知是不是顧昀難得一次誠心拜佛,佛祖這次給了他一份買一送一的大禮。第二天下午,陳輕絮來訪,帶來了一紙藥方。“宮里找尋許久,沒能翻到線索,”陳輕絮道,“反而是從神女秘術的那本書上找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可以解陳年舊毒。只是大帥的耳目多年損傷,即便解毒,日后也只能等著慢慢恢復,恐怕……”恐怕想完全痊愈是不可能了。陳輕絮:“您想試試嗎?”顧昀掃了一眼旁邊欲言又止的長庚,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管不管用另說,但要是能讓長庚安心一點,他倒也不在乎多喝幾缸藥湯子。入口的時候,顧昀忽然覺得這股藥味有點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聞過,當時想來是這輩子喝過的藥實在太多,未免有幾味重疊的,便沒往心里去。反倒是長庚十分緊張,一打奏折看了足足兩個時辰,每隔一炷香的時間就要分神抬頭問一遍他什么感覺。都是沉疴舊疾,才一副藥下去,能有什么感覺?顧昀半哄半騙道:“好多了?!?/br>長庚忙問道:“哪里好多了,摘下琉璃鏡能看見我嗎?”顧昀瞥著長庚笑道:“看得分毫畢現,沒根頭發都歷歷在目,蒙上眼都能一清二楚?!?/br>長庚:“……”聞聽此人又不說人話,長庚將御筆往旁邊一丟,打算過去和他好好“談談”。顧昀嬉皮笑臉地一抬腿,穩準狠地給皇上吃了個“絆馬索”,腿法猶勝當年,長庚猝不及防地磕絆了一下,一時沒站穩,直往他懷里摔去,那貨還沒心沒肺地伸開胳膊等著接,長庚自己嚇出一身冷汗,唯恐自己這么大個人砸下去壓著他,手忙腳亂地伸手在椅子把手上一撐,怒道:“顧子熹!”顧昀一臉壞笑,咸豬手在長庚腰間飛快地占夠了便宜,長庚讓他摸得心頭火起,又擔心他吃不消,完全不敢碰,只好黑著臉扣著他的手腕拎出來按在一邊。顧昀也不掙扎,側頭順勢在長庚的小臂上親吻了一下:“唔,香?!?/br>長庚簡直說不出話來:“你……”忽然,顧昀神色一變,手腕一翻便掙脫了長庚:“等等?!?/br>長庚忙自己站穩:“怎么?”顧昀非禮他家陛下的時候,鼻尖無意中蹭到了手腕上的舊珠子,一股極細的味道從那木頭珠子的縫隙中冒出來,輕得大概只有顧昀和狗能聞得到,他驟然想起陳輕絮的藥方為什么聞起來那么熟悉——那股藥味和他手上這串珠子溢出的淡香居然如出一轍。多年來,顧昀跟這串木頭珠子分分合合,他沒太在意過這東西,這些小珠子卻仿佛賴上他一樣,不管經歷什么都始終相伴身側。顧昀將鮮少離身的珠子摘了下來,試著擰了幾顆珠子,最后試到了一顆最大的隔珠上,在他指力之下,居然露出了一條淺淺的縫隙,而后一聲脆響,在顧昀手中一分為二,露出內里的乾坤來——里面居然藏了一顆藥丸。兩人一時間面面相覷,長庚將整個皇宮翻了個底朝天,為了找解藥的蛛絲馬跡,卻不料真正的解藥原來就藏在顧昀身上,跟著他風里來雨里去,相伴了整整十一年多,直到陳輕絮靠自己找到了解藥配方,它才肯露出一點端倪。顧昀忽然忍不住笑了,伸手捏起那枚藥丸,笑道:“這小東西怎么和元和先帝的脾氣一模一樣?”都是不合時宜的狠毒,不合時宜的溫情。……不合時宜的劇毒,不合時宜的解藥。“大表兄看著你呢?!?/br>番外三相比隆安先帝李豐,李旻這皇帝做得可謂是有張有弛,改革雖然如波濤層層疊疊,但凡事有條有理,法令先行、政策隨后,由點及面、自上而下,又是辦學開民智,又是長蛟入海護送來往商船與外出留洋人士,他在不動聲色地一點一點地將武帝時起便高度集中的君權從紛繁復雜的朝堂中剝離開。同時,他雖然不大愛排場,也絕不像兄長那樣苛待自己。每年天一熱,他就會把群臣一起領到重新建成的景華園行宮避暑,年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