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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間利益空前一致,只要他不出格,便不會有不長眼地跳出來跟他過不去,很多手頭寬裕的世家甚至對烽火票表達了極大的支持,這回多多少少都出了一點銀子……那么下一步呢?邊關一旦動手就是巨額的軍費,流民還在源源不斷的渡江,大梁境內人心惶惶,不事生產,那一點應急用的烽火票銀很快就會見底,朝廷總不能靠借錢活著。改革田制、稅制、民商制度等等俱是迫在眉睫,隨便動哪里都得傷筋動骨。屆時,滿朝上下的世家權貴都會是他的敵人。長庚方才還帶著溫暖笑意的表情冷了下來,狼毫輕勾,在“世家”二字上打了個叉。燈下年輕的親王俊秀極了,也冷酷極了。奉函公也好,葛胖小也好,陳姑娘……甚至顧昀,他們好像都覺得挑起大梁的那個人可以在大廈落成時將大梁輕輕撂下,拂衣而去。但那怎么可能呢?“權勢”二字,在危亡之際,從來都是一條你死我活的不歸路。第76章離心幾日后,西域諸國求和的消息傳入京城,軍機處奏請隆安皇帝后,緊急商量了一天,批復安定侯,需確保兩件事:第一,讓叛賊三五年內無翻身之力,省得他們對付洋人的時候這邊再后院起火;第二,要紫流金,越多越好,國庫之危暫解開,但大梁紫流金之困還未松口,四境之圍之所以先從西邊下手,玄鐵營在此是一方面,其次也是為了以最快的速度解決紫流金問題。其他大小事宜由安定侯自己酌情做主。隨后雁親王便進宮面圣,將這一階段的戰事、烽火票的成果與李豐做一個簡短的報告。李豐掐指一算,幾乎要震驚于烽火票的效果,忍不住道:“怎么這么多?”“這也不稀奇,朝中大人們急圣上之所急,愿意毀家紓難者不計其數,關鍵時候豈有自保的道理?多少都盡了些力?!遍L庚先不慌不忙地拍了個馬屁,又道,“至于民間——有道是‘賈人夏則資皮,冬則資絺,旱則資舟,水則資車,以待乏也’,能成一方巨賈之人,大抵都不是只會追逐眼前蠅頭小利商販?!?/br>李豐沉吟片刻,問道:“那按你的意思,他們打算從朕這里追逐到什么呢?”長庚不假思索地侃侃道:“商人家財萬貫,但也需得風里來雨里去,從某種程度上來看,比看老天爺臉色吃飯的農人強不到什么地方——有時候朝廷一條法令下去,就能讓萬貫家財傾家蕩產,或是行商途中遇到強梁,身家性命都會不?!缃駠y當頭,以江南首富杜萬全等人為首的一干商會巨賈挺身而出,一方面是為了報國,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想找皇兄當個靠山呢?”奉承話李豐聽得多了,沒那么容易被打動,神色淡淡地看著話里有話的雁親王。長庚也不多賣關子,又趁熱打鐵道:“眼下正是用錢之際,朝廷還打算發第二批烽火票,皇兄看……是不是適當給這些商會領頭人一點甜頭,以鼓勵更多人傾囊相助呢?”李豐沒吭聲,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打量起長庚。有時候“真心實意”這種東西是有時效性的,過期不候,譬如京城被圍困,隆安皇帝滿腔悲憤與愧疚,恨不能一頭撞死在先帝陵時,打算傳位給長庚的決定是真心實意的。也譬如眼下局勢漸穩,他看長庚的角度也隨著時日一起緩緩偏轉,也偏得十分真心實意。雁王李旻方才二十出頭,放在尋常人家里,不過還是個剛剛開始學著挑梁過日子的毛頭小子,他卻在短短半年間一手將大梁危局緩和下來,此時靜立西暖閣中,芝蘭玉樹、沉穩有度,讓人說不出的……妒忌。試想一代九五之尊,甫一登基沒幾年,便先后被兩場叛亂糊了一身官司,還鬧出了“北大營嘩變”這種滑天下之大稽的奇聞異事,乃至于最后被外族鐵蹄染指山河,四方生民流離失所……而這一切在走過最低點之后,都在雁親王上朝掌握軍機處開始慢慢好轉——李豐心里會是個什么滋味?百年后史家該如何評價這段歷史?李豐真是一點也不想知道。最重要的是,他還那么年輕。李豐心頭橫亙著一股陰郁,態度也跟著冷淡下來,不輕不重地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既是大梁子民,為國為民,便是傾家蕩產,難道不是分內之事嗎?要朕許什么好處——那不真成了買官賣官了?成何體統!”長庚極會察言觀色,與李豐目光輕輕一接觸,立刻就知道皇帝這毫無來由的冷漠是因為什么,心里雖在冷笑,臉上卻露出一副不似作偽的震驚與不解:“皇……”李豐不耐煩地打斷他:“行了!如何嘉獎深明大義的民間商人,回頭讓戶部和禮部一起理出個分寸來,適可而止就是,不□□寵太過?!?/br>長庚擺出一張“悶悶不樂”的臉色,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道了聲“是”。李豐看了他一眼,忽然似有意似無意地提起:“吏部尚書衛疏年事已高,昨兒夜里正好下雨,他早起趕著上朝,一沒留神在自己家里摔了一跤,摔斷了腿,朕派太醫看過了,眼瞅著恐怕要不好,衛家已經向朕遞了請辭告老的折子……這樣一來,吏部尚書一職恐要空缺出來,阿旻你統領軍機處,可有人選舉薦?”這是一句不甚高明的試探,但不高明不代表沒效果。對于李豐這種生性多疑的人來說,無論長庚是順水推舟地籠絡自己人上位,還是答得過于滴水不漏,都不是李豐希望看見的,前者說明他野心太大,后者說明他處心積慮。長庚先是一愣,隨即本能地脫口道:“什么?衛大人出事了?”那模樣竟像是真的一無所知。這句話脫口說完,長庚仿佛“才回過神”,發覺自己答非所問,于是皺眉思索良久,對隆安皇帝焦頭爛額地嘆了口氣:“這……皇兄恕罪,臣這一陣子每日圍著這一點銀子打轉,實在也是無暇他顧,吏部的折子可能還沒來得及看見。這個……尚書一職至關重要,臣一時也想不大出人選……”李豐懷疑他在推脫:“不妨,你盡管說?!?/br>長庚伸手按了按緊鎖的眉心,頓了頓,答道:“這樣,不如皇兄在朝中公開考評,有能者居之?”李豐:“……”這答案實在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