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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買賣,背后必有各方勢力的影子。別人不說,顧昀的手就絕對不干凈,否則光靠朝廷每年撥給他的那點紫流金,別說是玄鷹玄甲玄騎,連家雀黑狗夜虎子也養不活。這樣大規模地走私紫流金,背后的人來頭必然不小。這時,船艙木門突然被推開了,仙氣飄渺的了然和尚走了進來,很自來熟地沖顧昀稽首,回手將門帶上了。顧昀:“……”他只好把摘下的琉璃鏡重新戴上接客。顧昀始終想不通,了然到底憑什么認為他不會挨揍呢?因為自覺長得不錯么?了然沐浴著顧昀冷冷的目光,毫不在意地低頭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湊到顧昀面前比劃道:“今日入夜,差不多就能到蒿里了,屆時和尚任憑大帥驅使?!?/br>顧昀:“不客氣——你會干什么?我不缺照亮的?!?/br>了然:“……”顧昀微微坐正了些,什么都看不清的眼睛里刀鋒猶在:“我以前真沒料到,‘臨淵’的手已經伸到了護國寺,大師,咱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攙和到這件事里,究竟想干什么?”了然臉上化緣時專用的笑容漸漸收斂,收成了一臉高僧似的悲憫:“‘臨淵閣’并無惡意?!?/br>顧昀似笑非笑道:“否則你以為為什么自己還活著?”相傳前朝橫征暴斂,國君昏聵無能,臨到式微時,各地群雄并起。而太/祖皇帝之所以在其中脫穎而出,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當年神秘的臨淵閣選擇了他。臨淵閣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無所不包,網羅奇人無數,大梁建國之初,太/祖皇帝念其大功,想要冊封臨淵閣,當時的閣主固辭不受,從此隱匿江湖,使這龐然大物再次沉寂至今。顧昀;“臨淵閣盛世沉潛,亂世浮出——都說玄鐵營是烏鴉,我看閣下才是真烏鴉?!?/br>了然垂下眼,像個慈悲為懷的俊美佛陀:“侯爺知道我的來歷,卻沒有阻止我接近四殿下?!?/br>顧昀默不作聲地看著他了然:“和尚斗膽猜測,大帥心中所憂所想,和我們不約而同?!?/br>船行平穩了下來,桌面的油燈一跳一跳的,顧昀收斂了敵意,長發披散坐在桌邊,眉心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褶皺,像是把平時踩在腳底下的正經全都一次性地端在了臉上。兩人相對無語,彼此交流只有飛快地手勢,卻也毫無障礙。了然:“紫流金燒得太旺了,這火是撲不滅的,沒有人能阻止,大帥想過退路么?”接著,他不等顧昀答話,便接著道:“人都道安定侯一屆武夫,只會打仗,只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我看不見得。否則大帥為何至今沒有娶親?難不成真是我師兄咒的?”顧昀似乎是笑了一下,將琉璃鏡揣好,重新蒙上眼罩,不想再與了然交流了。完事后,他打手語道:“顧家沒有退路,要真有那么一天,顧某人只好身為燃料,為我外祖家的江山殉葬——對了,下次見到那位給我醫治過眼睛的神醫,代我向他問好?!?/br>從天底下第一碗紫流金被挖出來開始,就注定人間再也太平不了了。總有一天,再勤勉的農人都會敗給田間地頭上往來不熄的鐵傀儡,再絕代的高手也難以抵擋重甲橫掃千軍的一炮,所有人都必將面臨一場史無前例的動蕩,才能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或極富極貴,或極卑極微。而敗在紫流金點著的擂臺上的人,將再無翻身之日——此事大到家國之間,小到三教九流之類,都是一樣的。當所有人都開始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無法避免的亂世一定會來,只看那一天是早還是晚了。這是時代的脈絡,任你英雄無敵,王侯將相,也都無法阻擋。顧昀說完最后一句話,從容地起了來,不再理會了然和尚,背著手走出了船艙,打算見識見識外面是什么情況,能然個了然和尚都如臨大敵地跑來表忠心。他剛一站在甲板上,就聞到海風中傳來的一股怪味,好像什么東西正在燃燒,顧昀站在門口,仔細分辨著風中傳來的味道,隨即他意識到,那是摻著雜質的紫流金燃燒時細微的怪味。“商船”緩緩地通過小島旁邊的淺海,兩側是兩排整肅的“長蛟”,雪亮的戰船各自一字排開,彈藥充足,私運紫流金的商船排著隊地前行,像是穿梭在千軍萬馬中毫不起眼的糧草車。顧昀雖然看不見,但已經從驟然緊張起來的空氣中猜到了周遭是什么情景。這種陣仗,別說他帶來的那仨瓜倆棗的玄鷹,就算是江南水師,也不見得能對抗。這時,一個熟悉的人靠過來,默不作聲地伸出手碰碰他。除了長庚一般人不這么做,要扶就扶,不扶就不扶,沒有長庚那么多步驟。顧昀覺得長庚在自己跟前好像總有點莫名其妙的緊張,總是要先非常低調地表示一下他的存在,然后除非顧昀伸手讓他扶著,否則他就亦步亦趨地跟著,絕不伸手。“不可理喻,”顧昀扶住長庚伸過來的胳膊,心里納悶道,“跟我緊張什么,天下還有比我再慈祥的爹么?”長庚在他手上飛快地寫道:“這里至少有上百艘大戰船,我不確定是不是海蛟……”“是,”顧昀回道,“聞出來了,紫流金味?!?/br>長庚:“……”了然和尚不是說人聞不出紫流金味,只有狗督察才行嗎?小義父這種能耐……其實不必有的吧。顧昀暗嘆了口氣,心里不無怨氣地嘀咕道:“都是你那敗家摳門的大哥,非要把我遠遠地支到西北才放心,這回好,后花園荷花池里老鱉成精,要興風作浪了!該!”傍晚,了然和尚又換上他的“夜行衣”跑去找顧昀,顧昀戴著琉璃鏡,雙耳只能聽見兩尺內的大動靜,一只眼面前能透過眼鏡勉強看見屋里有誰,身邊的“兵”有啞和尚一個,假丫頭一個,小胖子一個,還有一個撒嬌很有一手的兒子。外面是荷槍實彈的海蛟戰艦群和數不清的東洋武士與私兵。但誰也沒緊張,因為顧昀在這,反正他一個人能代表千軍萬馬。“別裝蒜,”顧昀對了然說道,“這‘蒿里’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