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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你必須要做什么,必須不能做什么?!?/br>這是顧昀頭一回當面和長庚解釋自己不能帶他去西北的緣由,雖然十分隱晦。長庚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顧昀斟酌了一下,又道:“但你要是真的想好了自己要走一條什么樣的路,倒也不用有太多顧慮,只要我還活著,總有力氣替你把那些不該有的障礙掃一掃?!?/br>長庚本以為自己跟著了然和尚已經練就了一張見了什么人都敢開口說話的嘴,此時他才發現,這個“什么人”,依然要把顧昀剔除出去,他面對顧昀的時候,變得異常拙嘴笨舌。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先帝扔給顧昀的累贅,是個垂涎著不屬于他的世界的貪心人,可原來不是的。長庚心想,再不可能有誰像顧昀一樣對他了。就在這時,門外突然一道人影閃過:“大帥?!?/br>顧昀回過神來,對長庚擺擺手道:“早點去休息吧,跟著那和尚吃沒好吃住沒好住的——唔,還是說你要留在這跟我睡?”長庚:“……”他腦子里“轟隆”一聲炸開了花,登時面紅耳赤起來。顧昀笑道:“你還學會不好意思了,以前做噩夢的時候嚇得哭,不都是我哄你睡的么?”長庚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種當面砸來的誹謗——關鍵顧昀說得還那么坦蕩,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樣!這方才還仿佛要舌燦生花的少年終于啞火,腳步有些發飄地跑出了顧昀的屋子。長庚離開后,顧昀才對門外招招手:“進來?!?/br>一個身著玄鷹甲的將士立刻應聲而入。玄鷹道:“屬下奉命追捕那位僧人……”了然私下拐帶小皇子出京,盡管這事確實是辦得出圈離譜,但現在人已經找到了,顧昀倒也不便把護國寺得罪得太慘,何況長庚方才還說過情。顧昀:“算了吧,跟重澤說一聲,把通緝令撤了,就說是場誤會,改天我請那位了然大師吃頓素齋?!?/br>“重澤”就是姚鎮姚大人的字——他話雖然這么說,但了然只要長了心,必不敢來赴宴,顧昀有把握讓他對著自己這張臉連口水也喝不下去。那玄鷹低聲道:“屬下無能,還沒有發現那位高僧的蹤跡,今天傍晚的時候見他登上了一艘渡船,隨官兵上傳搜查的時候,發現了這個?!?/br>他說著,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布包,打開以后發現是一根布條,上面沾著一點金色的粉末。顧昀接過來只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東西他很熟悉,名叫做“碎心”,是一種與紫流金相伴而生的礦石,碾成沫以后按著一定比例加入紫流金中,能防止長途運輸途中紫流金意外燃燒,使用時用特殊的工藝過濾出來就好,十分方便。可是一般朝廷運送紫流金,不是用巨鳶行于空中,就是干脆走官道,由各地駐軍派兵護送,一艘和尚都能隨便混上去的渡船里怎么會有這東西?顧昀:“你沒聲張吧?”玄鷹:“大帥放心?!?/br>顧昀站起來,在原地踱了兩步:“這樣,通緝令不要撤了,對外就說我一定要捉到那和尚,兄弟幾個替我把那批渡船盯緊了,哪里來的,往哪里去……”顧昀說到這,話音突然戛然而止,他愕然地發現自己的視線開始緩緩地模糊了下去,不遠處的玄鷹身上有了一圈不輕不重的虛影。“壞了,”顧昀不動聲色地想,“走得太急,沒帶藥?!?/br>怪不得隱約覺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沈易這飯桶,也不提醒他。玄鷹:“大帥?”顧昀若無其事地接上了自己的話音:“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能知道船主人是誰,特別注意平日里誰在和他們往來?!?/br>玄鷹不疑有他:“是?!?/br>“等等,還有,”顧昀叫住他,“如果找到了那和尚,帶他來見我?!?/br>玄鷹立刻領命而去。打發了這名玄鷹,顧昀擰亮了桌上的汽燈,一動不動地坐了下來。江南不產紫流金,要是那幾艘渡船真的有問題,來路無非兩條——要么是江南這邊有官員私自倒賣流出去的,要么是來自海外的。如果是前者,倒還好說,江南富庶地,天高皇帝遠,借著此間推行耕種傀儡之時,偷偷摸摸地揩油徇私罷了,此事自有按察督察來辦,輪不到他伸手。但若是后者,恐怕就復雜了。大梁七大軍種都不弱,尤其以“甲”和“鷹”二支最為厲害,那是三代靈樞院的嘔心瀝血的積累,單就裝備而言,也絕不遜與擅長奇技yin巧的西洋人。唯獨“蛟”不行。大梁的“蛟”雖為水戰之用,但一般僅作海防,極少出海,和西洋人乘風破浪的巨帆大船不太好比。歷來也是這樣的——當年海上商路貫通東西南北的時候,沿海一線所有港口碼頭中??康膸缀醵际茄笕说拇?,那時候武帝當政,大梁正是財大氣粗,根本不在乎與西洋蠻夷的日常通商,都是洋人們上趕著跑來淘金。那時所謂“通商”,是人家送貨到門口,這邊才紆尊降貴地開一開碼頭,勉為其難地留下洋人的雞零狗碎,打賞他們點零花錢。及至先帝與當今,雖然看到了海運通商的利潤,熱情都很高,但因為西北一線一直不太平,“巨蛟入?!钡暮7酪皇率冀K被擱置,不是沒錢,就是沒紫流金配額。如果那批渡船上真的有人在私自倒賣紫流金,那么極有可能威脅到東海一線的海防。還有了然和尚,將他們引至渡船,到底是無意為之,還是蓄謀已久?這么一會工夫,顧昀眼前已經越發模糊了,他往懷里摸了摸,摸到了那片琉璃鏡,湊合著架在鼻子上,這樣起碼一只眼睛能稍微看清一點東西。顧昀苦笑一聲,心道:“這可要怎么辦?”長庚腳不沾地地逃回自己屋里,心跳還沒平復,一推門先看見了一個白慘慘的和尚,他一口沒吞下去的氣再次提起來,連忙掩上門,壓低聲音道;“了然大師,你怎么在這?”了然笑瞇瞇地合掌一豎——阿彌陀佛,貧僧無孔不入。這和尚想必是練過來無影去無蹤,十分神出鬼沒,連按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