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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接觸很多,像許多少年關系親近的男生一樣,挨挨擦擦,磕磕碰碰,鬧起來滾在一起都是家常便飯,元棠一邊享受這種親密,一邊唾棄自己對兄弟起“歹心”,一邊還忍受無法更近一步的煎熬。封淙正處于少年向青年期生長的過度期,他的身軀修長有力,皮膚細致溫熱,肌rou充滿活力,行動時猶一只敏捷的豹子,和他在一起,每每都讓元棠動心著迷。總的來說,人生充滿了不安與誘惑,痛并快樂。也是這段日子重新審視與封淙的關系,元棠才發覺封淙對他已經與一開始時的疏遠完全不同。他照顧他,會與他說許多趣事,自己武藝過人卻還會陪他習武,元棠也覺得與封淙在一起很輕松開心。只是有時封淙會有一些心事,王尚書為封淙封一事讓封淙的情緒變得有些煩躁,他不會將煩躁表現出來,只有偶爾一些眼神流露,元棠似乎又從他身上感到那種壓抑,在他推二皇子入水與皇帝對峙時元棠就曾感覺到過。太后加諸于封淙身上的東西越多,套牢封淙的枷鎖就越重。他從未說過什么,元棠感覺到那是他不愿提及的,因此也不問。箭羽“咻”地一聲離弦飛出,正中紅色靶心,封淙放開元棠的手,稍稍退離,說:“不錯?!痹抡寡垡煌?,也夸元棠射得好。元棠心想不錯什么好在哪里,我都不知道這箭是怎么放出去的,和封淙練箭真是有礙進步,元棠每次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要他放棄這種練習是絕對不行的。封淙讓內侍將靶子挪遠了一點,對元棠說:“再試試吧?!?/br>沈靖宣從清涼殿后廊下來,元棠看到他,高興地朝他招手。元棠和封淙在一個長棚下練射箭,外面細雨霏霏,沈靖宣撐紙扇從廊檐出來,雨珠在他衣面上滾過,閃閃發光,更襯得他一身疏冷。沈靖宣輕輕拍下衣服上的雨水,說:“太子來給太后請安,回京的日子定在三日后,長歸到了秋天真是冷澀逼人?!彼吹桨行牡募?,又說:“是二郎射的嗎,真不錯,你十歲那年我去過袁家,當時你躲在房里像個小姑娘似的,也不肯見人,如今上得馬鞍拉得動弓了?!?/br>沈靖宣說的自然是曾經那個袁棠,袁棠真心實意地說:“慚愧慚愧?!蹦莻€袁棠不是我,箭也不是我射的。“我來恭喜殿下將得封王,”沈靖宣說,“朝上都吵得天翻地覆,殿下自己倒清閑?!?/br>封淙笑了一聲說:“同喜。你別是來挖苦我的吧?!?/br>沈靖宣大方承認:“對,就是特意來挖苦你的?!?/br>元棠一時啼笑皆非,這兩人還真是,見面沒一個人能好好說話。沈靖宣說:“我聽太子說,今天早上議事時,王尚書向朝廷推薦由你接任桓王出鎮上筠?!?/br>元棠以為自己聽錯了:“誰,阿淙嗎?”封淙張弓而立,眼睛一眨不眨,箭光疾飛,嘩然破開元棠先前射中靶心那枚箭,箭簇牢牢釘在紅心中,箭身不住顫動,他說:“我也沒帶過兵,資歷名望一樣不如蕭攜之,推薦我也沒有用?!?/br>沈靖宣挑眉問:“你不驚訝?”封淙說:“太后留我這么些時日,遲早要用到我,她只是用我和蕭家抗衡而已?!?/br>太后和封淙如同對手般互不相讓,元棠都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是怎么變成這樣的,太后很少向封淙說明什么,即使她的某些決斷與封淙有關,她似乎就是要讓封淙自行領會和應對,祖孫倆見面決口不提朝政有關的任何事,兩人之間卻始終拉扯著一根看不見的線,太后進一步,封淙也進一步。太后與封淙的關系,比太后和皇帝的關系更微妙。“你打算如何?”沈靖宣說。封淙微微蹙眉道:“陛下不可能答應,朝臣們也不會,上筠重鎮,不是隨便派個人去就起作用的,外要威服北晟,內能安撫軍士,還要拱衛朝廷。他們居然沒有駁回王尚書嗎?”“駁回了,”沈靖宣說,“但王尚書認為,派宗室為鎮將,再令一猛將擔任軍府司馬或參軍便可保無虞,即便是蕭侍中親自出鎮,也要從北邊調任一人為副將才能統帥士兵,如此考量,你有宗室的身份,又是文熙太子的兒子,且年富力強,似乎也不比蕭侍中出鎮差多少?!?/br>沈靖宣不由得疑惑道:“太后不會真想讓你出鎮,王家的確沒有人比你合適?”封淙一笑說:“連你都信了?!?/br>沈靖宣說:“先時王家從未提過讓何人接任桓王,說實在的,我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前些日子王家還薦了一人入中軍,你們也許也認識,他是太學的學生,名叫蘇子聰,他父親可是與二郎父親齊名的猛將,現在沐州北戍守。太學的武家子這么多,王家怎么偏偏薦他的兒子入中軍。若你出鎮上筠,蘇將軍為副將,倒也可行?!?/br>中軍就是京城禁軍,蘇子聰已經入中軍任職,封淙也有些意外,他喃喃念了一聲蘇子聰的名字,說:“陛下難道任由王家施為?”沈靖宣說:“當然不會,陛下已讓我那族兄擬詔令,要將蘇將軍從沐州調到齊州,齊州處在沐州北,離京城更遠,不過若是你真出鎮上筠,將來再將他調回上筠也不是不能?!?/br>“不可能?!狈怃鹊吐曊f。沈靖宣說:“是不可能還是你不想?”封淙無奈笑道:“絕無可能。就算王家找不到合適的人,也一定不會是我。我原來以為他們拉攏詹氏,想用詹方出鎮,詹家有此家風,詹方也希望家族重得兵權。若他們真的想讓我出鎮,一開始就讓我留在上筠豈不是更好?!?/br>沈靖宣也疑惑了,他隨太子請安不能久留,將消息告訴封淙便離去。封淙蹙眉凝思,元棠也沒心思練箭了,朝政上的事他不如封淙和沈靖宣明白,只能陪封淙發呆,順便偷偷盯著封淙瞧,過了一會兒,元棠盯著盯著真的呆了。封淙伸手揉了揉元棠眉心,好笑道:“你愁個什么,我都不愁?!?/br>我當然是在替你愁??!元棠被嚇了一跳,聽封淙那副無所謂的語氣又有些心疼,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封淙很多時候并不是真的無所謂,他在局中身不由己而已,元棠剛到宮里的時候問封淙他怎么想,封淙沒有回答,并不是他不想,而是已經卷入其中,他的想法變得無足輕重。封淙方才在想沈靖宣帶來的消息,這時卻對元棠感興趣,他湊近元棠,一張俊臉在元棠視線里放大。“干、干嘛?”元棠舌頭都捋不直。封淙沒說話,那雙瞳仁帶金色的鳳眼里半含笑意。元棠心跳得像開了馬達,表面鎮定:“看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