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

夜半，卻被微小的動靜驚醒。

吟風皺著眉，雙手揪著薄被在微微的掙扎著，“不要，不要……”

廿二章

軒轅竟握住他的手，為他拭去額角冷汗，柔聲安撫道，“哥，別怕，沒事了，已經沒事了?！?/br>
吟風從噩夢中醒來，睜眼有些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人。

軒轅竟沖著他微笑道，“總算是醒了?！?/br>
吟風這才徹底清醒，喃喃喚道，“小竟……”

軒轅竟為他散至眼前的額發順至耳后，起身下了床，“餓了吧，我還給你堡著粥，這就去端來給你喝?！?/br>
待他從廚房回來，就見吟風捂著胸口輕哼，慌了下，急忙快步上前，“怎么了？”

吟風喘息未定的道，“無妨，只是有點疼?！?/br>
軒轅竟是知道吟風的，什么樣的傷沒受過，能疼得讓他忍不住哼出聲，怕也不只是有點吧。

軒轅竟將粥放在一邊，握住了吟風冰涼的雙手，“哥，再忍忍，等過幾天，就會好很多的?！?/br>
吟風嗯了一聲，沒再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從軒轅竟第一次對他坦白他對自己的感情后，他就一直心存芥蒂。對小竟，他是有愧疚的，知道自己無法接受他的愛意，遲早會傷害他。

可有時，他也會鬼使神差的在想，如果沒有遇上鳳淮燁，如果自己與小竟真的一開始就逃離了皇宮，會不會，他也會和小竟一般，寧冒天下之大不韙，瘋狂的愛上自己的同胞兄弟。

其實對吟風聽雨那幾個月的時間，他清醒后是真的沒有記憶，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那幾個月小竟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也許很幸福，也許那就是小竟一直向往的生活。

與龍聆天回龍騰后，他性情大變，就是讓龍聆天也難分他是真還是假作。

龍聆天時常會捧著他的臉，一直看進他的眼眸深處，然后忐忑的說，“我不敢相信，你真的會愛上我?！?/br>
吟風靠入他的懷中，淡淡的道，“傻瓜，別說你，我自己也不明白?？墒沁@種感覺，強烈得讓我無法忽略，為了你，讓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我在想，是不是上輩子，上上輩子，還是哪一世，我欠了你，今生，是用來償還你的?！?/br>
龍聆天不語，只是將他抱得更緊一些。

吟風笑道，“其實，第一眼，你就給我奇怪的感覺。安心，沒由來的安心?？上业纳眢w，沒有留下那個箭傷?！?/br>
龍聆天亦笑道，“我只當你葉落歸根。你是我的，便終是我的。在外漂泊經年，回至我身邊而已?！?/br>
吟風道，“千般愛，換得萬種恨。我不再愛他了，也不再恨他了。只是偶爾會有淡淡的思念?！?/br>
龍聆天道，“人之常情?！?/br>
吟風道，“兩國形勢，我避得一時，避不得一世。你也無須為我再對他絕口不提。若再見面，他于我而言，只是鳳涅的王?！?/br>
龍聆天親吻著他的臉，笑道，“今生我定不負你。來世，可還愿許我？”

吟風失笑，“若我來世輪回，入了畜道，成了豬或狗，你也要追著我跑嗎？”

龍聆天未答，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十指扣緊。答案如何，吟風心中明了。

“吟風?！?/br>
“嗯？”

“沒事。只是你，不要太逞強了?！?/br>
吟風眼眶一熱，轉身親吻上龍聆天的眉眼，“聆天，聆天，聆天……”

龍聆天笑著回吻住他的唇，片刻后松開，寵溺的以指尖抹去他唇角垂掛的銀絲。他一直以為，吟風個性溫吞，沒想是估錯了。若非為情所困，怕也萬萬不會是之前那副柔弱模樣。許是鳳淮燁那些年來對他嚴格的裁培，也是有影響的。

他雖心善，卻終究不會手軟。偶有放過嫩草獨苗之為，也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斷定這些人日后不會來個反撲，帶來影響。

龍聆天總是面帶微笑，靜靜的聽著吟風講從前的事，時近一月，吟風將所有事都回憶了一遍，便絕口不再提，一心一意做了龍騰的齊王，所作所為皆為龍聆天所想，也是盡心盡力。

龍聆天醒夜時，會溫柔的將吟風摟在懷里，把玩著他的一綹墨發。鳳淮燁失去了吟風，也算是他的損失。若不是對鳳氏后代的責任與族中長輩的囑咐壓著吟風，怕吟風的人生會是另一番光景。

他如今這樣，龍聆天也算是寬慰的?？墒?，吟風仍然少了一份灑脫，一份對天下眾生臣民百姓的灑脫。

從吟風的言語中得知，年少時他兄弟二人的心性應當是差不多的。只是做為兄長的軒轅鏡，總是對小竟格外關懷，多了一份溫柔。

不過對外人，軒轅竟是刻意的疏遠，不喜之色露于形表，而吟風則是溫溫和和，卻無形中筑了一道隔閡的墻。其實骨子里怕也是與軒轅竟一般，不太喜歡與人親近。他只是習慣了，習慣不拒絕，習慣了接受，習慣了溫和。習慣了，以別人的安寧作為自己的快樂。

他二人，錯過半生，如今淡語輕語，卻恍如一對百世夫妻，羨煞旁人。

朝中也有不少官員進言讓龍聆天立妃傳嗣，他卻是不假思索的一一回絕。只說，已有一個龍夜，讓他們不必擔憂。

龍夜，便就是唯唯。

此次前來鳳涅，說是說與龍聆天為了是否再要孩子的事吵架，實則他還另有目的。天玄宮是吟風一手所創，總壇設在鳳涅，也并非是有多大野心，只是他心知鳳淮燁的為人，所以多留些心眼也是好的。

只是沒想，鳳淮燁對當時的軒轅鏡也還是懷有疑心，并未將他所設的每一步棋都告訴他，所以楚門的事他是完全不知情。

去大會前他是派人查了查楚門，可終究沒有通天知地的本事，沒能查出那門主的真正身份。

做為楚天的鳳淮燁，掩飾得很好，沒讓楚門與朝廷扯上一丁點關系。

從懷疑到斷定楚天就是鳳淮燁的對程，吟風心緒復雜難言。所以有時言行夸張，也只是為了掩下自己的不安與心慌。好在鳳淮燁卻只當他忘了前塵，性情大變。

鳳淮燁對他感情上的轉變，他也明白。不可否認，有時候會因為他說的某一些話而心動，但每每這時，腦海中總會浮現龍聆天那雙溫柔的眼睛。

吟風很冷靜的想，鳳淮燁之所以會這樣，大概是因為自己如今有所轉變，擁有靈力，擁有圣者標志，擁有天玄宮，所以有了可利用之處。

于是偶爾揶揄一下鳳淮燁，看他難堪的臉色與欲怒又強忍著的神情，心中不免小爽一下。

看著星移月隱，他算計著楚門雖然不可能那么不堪一擊的湮滅，但也絕對元氣大傷。

他不想那么早攤牌，卻無意鑄成大錯。

一切，都往他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