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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苓慌張地跑來也并排跪下,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罢垺宓钕掳l落!”李霖嚴厲的目光在兩人之前來回掃視。如今在宮外,太快自斷臂膀不是什么明智之舉,何況短時間內也找不到知根知底的人留在身邊。于是李霖只是冷冷地說:“一切待回宮再做分辨,該怎么做,你們心里有數?!?/br>竹苓竹瀝都磕頭應是。“去叫決明找大夫,說談昌著涼了,另外,請兩位先生過來。向店家要幾塊干凈的巾子,打盆水?!崩盍赜袟l不紊地安排著,等丫鬟們出去了,臉上才露出擔憂的神色。“談昌……”他刻意放輕的聲音果然沒能叫醒小狐貍。也怪他粗心。狐貍在野外常常住在山洞里避風,裹著尾巴取暖。而談昌跟他在宮里住慣了,習慣敞著肚皮睡覺,前一晚吹了風,又掀了被子,果然著涼了。李霖還沒披上外衣,手在外頭晾久了,便有些發亮,摸著談昌的身體,那guntang的感覺灼燒著他的手指,自責和愧疚,一下淹沒了他一向冷靜的頭腦。李霖收回手指,貼在面頰,火熱的觸感猶存。竹瀝端了一盆水過來,胳膊上搭著布巾,竹苓回來時則小心問道:“殿下與談昌皆未用飯,奴婢吩咐廚房熬了粥?!?/br>還算有點腦子。李霖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拿布巾沾了涼水,給談昌擦了擦身子。小狐貍迷迷瞪瞪,終于睜開眼,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好端端的,怎么覺得身體這么乏,使不上力?“你生病了,別起床,再躺一會,孤已經叫人去請大夫了?!崩盍厝崧曊f道。談昌反應了一會,才聽懂他的意思。生???這個詞,對于一百多年來百毒不侵的談昌而言十分新鮮。他努力抬起頭,就被冰冷的巾子包住小腦袋,十分舒服。布巾從冰涼變得溫熱,很快抽開。談昌很不滿,拽著不肯松,又是同樣柔和的聲音勸道:“你現在在發熱,孤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給你降溫,別貪涼,躺好?!?/br>這樣溫柔的聲音,真的來源于他那不近人情的主人嗎?談昌努力想抬起頭,可那雙手幫他躺好,蓋好了被子。離開前那聲幽幽的嘆息,不知為何,讓談昌從幾乎有落淚的沖動。談昌想起了老師,想起了青丘的大長老,還有同輩的狐貍,眼前已經出現了郁郁蔥蔥的草地和樹林……看著談昌又睡下,李霖才起身,讓竹瀝上前照顧。他則步入外面,與楊京潤和張廷交談。他們前腳坐下,后腳便有人來通報,姚公子來訪。姚之遠來的不是時候,但是談昌病著,給狐貍看病的大夫也不好找,李霖便讓人請他進來。楊京潤瞇了瞇眼,張廷則直言不諱:“若是姚信俊已經看穿了殿下的身份,姚之遠會不會也已經知道了?”“知道便知道吧?!崩盍夭幌攵嗾?,順口囑咐了幾件事,叫他們做好和工部官員接頭的準備,又說天寒,不必出門打探消息了。姚之遠一進屋,李霖便看出他情緒不對。姚之遠的臉色蒼白,看起來失魂落魄,見著李霖才笑了笑?!般鍧尚?,今日可好?”笑容都有些勉強。李霖輕咳一聲,“正想派人去找你,談昌今日受寒發熱了,你可知哪兒有好大夫?”“外頭天冷,遠的地方人家也不樂意跑,你若不嫌棄,我叫府里的人過來?!币χh一聽,也有些緊張。“那就麻煩你了?!崩盍匾膊幌肱c他客氣。姚之遠帶的小廝呆在門外,姚之遠起身過去囑咐兩句,便回來坐下,躊躇不定。李霖起初叫人上一壺熱茶暖暖身子,被姚之遠制止了。兩人一時無話。冷颼颼的風一陣一陣吹,敲打在窗上,兩人心中俱是輾轉。這么定定坐了半晌,姚家的大夫到了。李霖親自起身相迎。所幸,大夫給小狐貍檢查過很快說道:“這是風寒,灌幾碗藥湯下去就好了,關鍵是要注意保暖?!崩盍剡B連稱是,請他開藥。又叫竹苓拿賞錢。大夫看著姚之遠站在旁邊,便拘束地說道:“在下拿著姚家的月錢,跑這一趟也是應該的?!币χh才說道:“李公子賞你,你收著,把談昌診好便是?!?/br>大夫見慣了姚之遠給寵物取奇奇怪怪的名字,只暗自念叨人以群分,叫人去抓藥煎藥,不敢打擾。他退下去之后李霖才出聲,“彌歸,今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良久,姚之遠開了口:“京中派了官差來,恐怕過些日子就到了?!?/br>他突然說起這個,李霖一愣,只好明知故問:“是因為之前水患的事?!?/br>“姚家……的確有錯?!币χh死死咬著牙關?!叭欢疑茵B我,再如何,我不能對不起我的家人?!?/br>李霖抱著胳膊,冷眼旁觀。“可是……那些人,”姚之遠一字一頓,慢慢地說,“那些失去親人的人,無家可歸,無依無靠,上門討個公道,還被從兄叫人打了一頓趕出去了?!?/br>“父親讓我不要想,我卻不能夠不想。若是遠在京中,死傷多少,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可偏偏我看到了?!?/br>“我未行什么善舉,卻也未作什么大惡,如今身上卻背負了幾百條人命?!?/br>“沐澤,你說,我該怎么辦?”越往下說,姚之遠的聲音越是尖銳哽咽。他只是個紈绔子弟,最多是個生意人,藏起來的那點野心,也不過在于利益,還沒有真的上升到無所不為、草菅人命的階段。若他真是那樣的人,李霖也不會跟他兄弟相稱,一路作伴了。這個時候,姚之遠已經對姚家產生了懷疑,不過,這還不夠。李霖說:“彌歸,不要沖動,這些事并非你之過?!?/br>“你怎道不是我之過?”姚之遠抬起頭,“我對他們視而不見,眼看著,又要死一些人,難道不是被我的熟視無睹害了么?!?/br>李霖越是安慰,姚之遠的心中越是痛苦不堪。這還不夠,還不是時候。李霖拍了拍他的肩,勸說幾句,姚之遠也并未透露更多的細節,反反復復,喃喃著是自己害死了人。李霖倒是巴不得姚之遠就此棄暗投明,可正如她所說,那是生他養他的姚家,所以他喃喃后,便慘然一笑,告辭離去了。恰好決明無功而返,李霖便令決明送姚之遠。臨走之前,李霖說道:“對了,還未謝過彌歸相贈那位香荑姑娘?!?/br>姚之遠先是一愣,繼而臉色十分難看。姚之遠走后,李霖刻意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坐下,掖了掖談昌的被子。他還在想姚之遠的話。姚之遠享受著姚家的錦衣玉食,見死不救固然有責任。那么,他李霖身為太子,宮里的榮華富貴比姚家十倍不止,然而天下死于皇室的人又何其多。小狐貍用爪子慢慢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