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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愛和理性,她們不至于淪為野獸。流浪漢又一次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是沒有。他太幸運了。漢娜出門前吸了足夠的血,現在她很理智,不至于因為活人氣息發狂。“別再跟著我,除非你想死?!彼镜眠h遠的,張嘴就呼出一口寒氣。“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答案!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流浪漢在發抖,他想著拔腿就跑,但又忍不住詢問這個有人性的吸血女妖。“……”那聲音像是枯槁的白骨在搔刮腐爛的木頭,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她說完,望著前面——那瘋漢已經翻墻逃出去了。馬車沿著山路走,車輪在碎石上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這是一輛陳舊的馬車,上面的零件隨著山路搖晃,要掉不掉的。督學琢磨著怎么去找消失的羅德里克,他覺得他還活著,他相信他還活著。他與羅德里克非親非故,只是單純地相信他,因為他是卡羅爾·克萊因的丈夫。那個被燒死的女孩心中有種美好而堅定的信念,就像他死去的摯友——莎羅·杰拉德夫人。這是沒有退路的賭注,他看見光——僅是曇花一現——就愿意孤注一擲。馬車駛上山頭,在一個彎道劇烈顛簸。之前下過雨,山路很滑。馬車太舊了,因為這個顛簸,車輪變形,扭曲的車輪扛不住車廂,整個馬車重心不穩,加上地上潮濕的苔蘚,瞬間,馬車倒下。馬兒擺脫了韁繩,長嘯著抬起前腳,加速逃跑。而車廂翻滾幾周,才在泥地上面穩住。木頭斷的斷,塌的塌。變形的車門夾縫里流出一點兒血,督學還活著,他受了傷。滿手都是血,他的頭也破了,但一種信念支撐這副又老又殘的身體,使他爬出這該死的車廂。他走不動,只能用手肘撐著身體艱難爬行。血水和地上的淤泥貼著他的臉,凝結在一起,使他看不清。他只能摸著大地,抓住一塊石頭,像是抓著希望的稻草一樣,死死不放手。沒有人會來救他,馬車的車夫死了,沒有人會來救他。老督學嘆氣,傷口里進了泥,痛得扎心。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還是想多撐一下。這種本能的求生欲在痛苦中被深化了,他想活下去。他想活下去。小鎮被強盜燒毀以后,羅德里克與水鬼樵夫一起住在森林。他們找了一間獵人小屋。屋子的主人是個老獵人,但是死了很久了。羅德里克找到一些狩獵的工具,他可以靠這些工具狩獵。他沒有設想未來要干什么,那天以后,卡羅爾的幽靈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與王城徹底斷了聯系。水鬼樵夫建議他留在這兒,永遠留下來。這里沒有歧視、詆毀和無休止的陰謀,這里很好。暫且,他認同了。他不敢放手。他害怕失去,就像失去卡羅爾、老神父、友善的鄰居那樣,他害怕再次陷入無望的孤獨。這里的武器比不上貴族的,一開始,他用著還不習慣。但是一旦適應,他發現這遺產竟然比那些花哨的武器要好用得多。當公爵的時候,羅德里克也喜歡狩獵。領主具有土地的絕對控制權,他們有自己的獵場,獵場保存著自然森林的姿態,貴族們狩獵取樂。現在,羅德里克狩獵是為了生存。這片森林的動物是有更野性的,羅德里克抓捕的大多是野兔,有時候運氣好,也能捕到鹿。他沒有獵犬,只能布置陷阱。那天,他在林間布好捕獸夾,握緊弓箭,遠遠潛伏在灌木叢的暗處。一只幼鹿走了過來。鹿很敏捷,也很敏感,那雙動人的眼睛不僅是漂亮,還很犀利。羅德里克甚至擔心自己是不是靠得太近,但是為了不驚動鹿,他忍著不動。幼鹿抖了抖耳朵,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謹慎地感受四周,它抬起瘦長的腳,像小姐穿著高底鞋一樣,優雅地垛在地上。突然,一只發瘋的馬穿過樹林。幼鹿受到驚嚇,慌張地抬腳就跑,矯健的身影一會兒就無影無蹤。羅德里克走出來,這該死的瘋馬害他丟了一份晚餐。他注意到那馬身上斷裂的韁繩——前面應該發生了什么。在好奇心和饑餓感的爭斗中,他選擇了前者。通過馬的腳印,他找到案發現場,那景象可真是慘烈——馬車徹底壞了,車上一塊木板斷裂,直接刺進了車夫的胸腔——沒救了。但是在不遠處的石頭上,一個老頭渾身是血,卻還在呼吸。羅德里克把老頭帶回了獵人小屋,給老人的傷口進行了清洗和包扎。小屋里沒有多余食材了,還好水鬼樵夫出去幫他抓了幾條魚。那個老頭躺在床上,嘴里迷迷糊糊地念叨著什么,羅德里克聽不懂,也沒有太在意。他走出房間,對水鬼樵夫說:“他醒了以后,你送他去附近的村子里吧?!?/br>“什么?”羅德里克有些尷尬,他干咽了一下,扶著門框,逃避似的抬眼,看著天花板上鳥巢。他糾結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出:“我看到他身上的長袍,是學者才會穿的那種。我懷疑他認得我。我不是什么討喜的人物,他不喜歡我的?!?/br>76不安縈繞在羅德里克心頭,他離開了小屋。現在是傍晚。森林一如既往潮濕陰森。樹葉的在霧蒙蒙的空氣里半夢半醒,那些綠,如被壓抑的精靈,掛在枝頭,悶悶不樂。蟬匍匐在樹干,在叫,聲音回響——直到羅德里克扶住那棵樹,它才遲鈍飛開。他踩到某種東西——軟軟的,如雨后淤泥。蹲下檢查,他才發現某種神奇的東西,上面長著類似霉菌的黑色物質,因為腐化,它很軟。因為類似霉菌的東西很細,排列蓬松,所以像是一坨海綿。這里面沒有什么特殊氣味,最多,可以說是吸收了雨后森林里特有的潮濕悶氣。里面也沒有動靜,羅德里克把它撈起來,什么也沒發生。這像是某種生物靜靜死亡,松軟的化石還留在世上。他定神一看,前面陳列著大大小小的黑色東西。他向前走去,跟著沿著這些黑色的松軟塊狀物來到前面的荒廢的石祭壇上,周圍有森森白骨,那些骨頭穿著異教部落的衣服,們的尸骨被懸掛在祭壇周圍,好像一場莊嚴的死亡儀式一樣。羅德里克環視一周,看見地上的圖騰,其中凹槽里帶有干涸的黑血——已經粉化。“誰!你在干什么!”那是一個渾厚的男聲。羅德里克聽到有人在喊,他回頭,望見一個黑衣老頭。老頭拿著銀色的刀,看上去像是理發匠。“你是來放血的嗎?”老頭說,“你也得了瘟疫嗎?你是來放血的嗎?”羅德里克搖頭。老頭疑惑:“小鬼,別碰這里的東西,小心感染瘟疫!”“好的,好的?!绷_德里克起來,拍掉那發黑的血灰,然后問道,“你放血能治療瘟疫嗎?”“呵,你知道那些人得了瘟疫以后就會有黑色的血吧,那些致病的魔鬼會通過血流出來,”“我知道。但是據我所知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