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起居室里冒出來的，他心情沉重，如果沃特睡著了，一定兇多吉少。

麥克試著找火勢稍弱的空隙沖進去，卻忽然看到火光下沃特抱著潔西卡的肩膀往樓梯方向逃跑，于是他立刻躲進附近一個敞開著門的房間。

他們平安無事。

麥克松了口氣，為了避免和潔西卡碰面，他決定多等一會兒再下去，順便看看還有誰需要幫忙。這不是什么瓦斯泄漏的意外事故，而是一次有計劃的謀殺。聯想到小巷中那個可疑的人影，麥克覺得事情比想象的還要緊迫。好在沃特身為警官有著豐富經驗，對可能會遭遇到的危險多少有些提防，否則可能早就在這一場爆炸中灰飛煙滅了。

麥克躲在樓下驚慌失措的人群中，觀察人們對這起可怕的突發事件的反應。

每個人都對起因不明的災難有一種難以磨滅的恐懼情緒，即使無人傷亡，人們的臉上還是籠罩著一層陰霾。麥克飛快掃視每一張驚魂未定的臉，他會這樣做不無道理。很多兇手都會重返現場，混跡在人群中打探消息，確定受害者是否真的死了，欣賞人們痛失所愛時的表情，甚至悄悄探聽警方對案件的判斷。

經驗和直覺告訴他，兇手應該不會立刻離開。

有個站在角落里的人，麥克覺得很可疑，他站著的地點非常巧妙，臉被高樓陰影遮罩，無論如何都看不清長相。

麥克無法確定他是否就是剛才在公寓樓下的那個神秘人，但他和周圍驚慌的人群截然不同，冷靜得近乎冷酷，獨自一個人，沉默地看著某處。

他面對的方向是剛從公寓中死里逃生的沃特。

就算心中還有疑惑，麥克也打定主意這次不能再讓這家伙轉身逃脫。

為了不驚動他，麥克抽身退出人群，轉向街角遠遠盯梢。警車和消防車來了，接著是救護車，還有聞訊趕來的記者，所有人一通忙亂。

沃特為了避開警察，在人們盡情救援的時候離開了，潔西卡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跟在他身旁。那個人不出所料地也跟了上去，麥克等他稍微走遠一些才開始跟蹤。

三方雖然各懷心思，但眼下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離開嘈雜的人群，到一個僻靜點的地方去。穿過了幾條街道后，沃特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跟蹤者的腳步停下了，從衣袋里抽出手槍。

麥克沒有給他開槍的機會，沖上去從背后勒住他的脖子，再拖進旁邊的小巷。馬路對面的沃特沒有發現這里發生的事，和潔西卡一起坐進出租車駛入城市的夜色中。

麥克把神秘的跟蹤者按在墻上，伸手去奪他的槍，但他很靈活，經過短暫的搏斗差點又從麥克手中掙脫。麥克一拳打在他的后腦上，他發出憤怒的呻吟，手肘向后猛擊。

“別動?！丙溈税纬鰳岉斣谒暮箢i上，冰冷的槍口很有威懾力，對方立刻不再掙扎。

麥克單刀直入地問：“爆炸和你有關嗎？”

沒有回答，但這已經是答案。

這時，麥克終于能看清他的模樣，一個陌生人，一張普通瘦削的臉，輪廓冷硬，目光凌厲。他不像黑幫打手，更像同行。最近麥克越來越能夠分辨出殺手和黑道份子了，這兩種人在他以前的看法中幾乎沒有分辨，可現在他能輕而易舉地從他們的行為習慣中將二者區分出來。

“你為誰工作？”

還是沒有回答。

麥克有時很敬佩職業殺手們的守口如瓶，在保守秘密這一點上，他們近乎于苛刻的敬業讓他感慨萬分。

“我沒有耐心一直這樣提問，如果你不想回答，這就是你接受的最后一個委托了?！?/br>
這是只是威脅，如果他真的負隅頑抗堅決不肯透露雇主的信息，也不會就此死于槍下。但是麥克很清楚威脅不是來自槍口的溫度，也不是來自言語上的恐嚇，真正能讓對方相信多猶豫一秒都有可能死于非命的是從那只握搶的手上傳遞的信息。

麥克的手指輕輕扣動扳機，只有半分，但在那人的耳邊已經是驚心動魄的聲音。

他忽然說：“我不能告訴你我的雇主是誰，這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我是誰?！?/br>
麥克沒有松開扳機，讓它保持在非常微妙的位置，不管誰輕輕動一下都會讓子彈穿膛而出。

“說吧?！?/br>
“我叫邁爾斯?！边@個人說，“人們都叫我銀幣邁爾斯?！?/br>
“邁爾斯，你到底為誰工作？”

“你在破壞規則?！?/br>
“據我所知，這一行只有自己絕口不提雇主的名字是規則，可從沒有不準逼問別人誰是雇主的規則?！丙溈苏f，“我沒有破壞規則，但我相信你會的?！?/br>
邁爾斯沉默了片刻，不管怎么樣，即使是職業殺手，一支對準延髓的槍也會造成極大恐慌。在麥克輕微地動了一下之后，他終于打破規則說道：“他叫巴瑞克，我只能說這么多?！?/br>
“巴瑞克什么？”

“我只知道名字?！?/br>
“雇主？”

“不要反問，難道你以為有一支槍指著我的脖子，我他媽會告訴你一個三明治店老板的名字？”

“委托的內容呢？”麥克繼續問。

邁爾斯不耐煩地說：“當然是殺人?！?/br>
“這個叫巴瑞克的人讓你殺了沃特·納爾森，沒有什么別的附帶要求嗎？”

“沒有，他只要求殺人，殺人明白嗎？”

麥克沒法完全相信他，但同樣無法找出他話中的破綻，雇兇殺人本來就是一項隱秘交易，即使雇主管自己叫“泰迪熊”，只要酬金和委托條件合適也一樣可以成交。

麥克讓扳機回歸到原位，他從來沒有打算要殺了這個人，但是如何處理他是個棘手難題。如果任由他這樣離開，他還是會繼續去完成自己的委托，那也意味著沃特和潔西卡仍然深陷在隨時可能被暗殺的危險之中。

不過這個難題在他松開扳機的一瞬間就解決了。

不知從哪里射來的一顆子彈結束了邁爾斯的性命，彈頭斜著鉆進他的頭顱，射穿了骨骼組織，噴濺出血腥粘液。

麥克轉頭避開，邁爾斯的尸體從墻上滑下，生命逝去，只留下墻面上的血花。

第24章手中的槍

食物開始變得有味道了。

這是個好現象，說明身體已經在好轉，但艾倫并不覺得高興。

他還是沒法劇烈運動，還得繼續躺在床上。

狄恩坐在床邊看他吃飯，這更讓他覺得煩躁。

“你為什么一直看著我？”他沒好氣地問。

“我也不知道?！钡叶縻读艘幌抡f，“麥克叫我看著你?！?/br>
“他是叫你照顧我，你不會連這種日常用語都聽不懂吧？可憐的家伙，露比把你的腦子弄壞了?！?/br>
“我當然知道，但我現在沒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