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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就是來自外面,總有一個人要望風。麥克在木屋的角落里找到一個把手,下方有個鎖孔,但是門沒有上鎖,不知道是主人離開得太匆忙還是堅信地下的秘密不會被發現。麥克打開這扇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的窄小木門,聞到了一股更加濃烈的惡臭。他聞過各種各樣的惡臭,大多來自腐爛的尸體,可以肯定地說,地下室中傳來的惡臭并不是尸體的臭味。它來自活人,一種沒清洗的身體發出的酸臭摻和著尿味,再加上食物變質的餿味,一種被囚禁了很久的人身上發出的接近死亡的味道。麥克從外套口袋里找出手機用作照明,閃光燈持續發亮的白光像鋒利的刀子一樣切開了地下的黑暗。不過下一刻,麥克就用手指擋住了光源,只讓一小部分燈光從指縫間漏出去。他看到有人在下面,如果這個人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強光恐怕會刺傷眼睛。“是個女人?!丙溈溯p聲說。一個被鐵鏈鎖住的女人蜷縮在角落里,鐵鏈連接著發黑的項圈將她牢牢禁錮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地下室一片狼藉,冷得像冰窟。當麥克手中微弱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時,那雙因為瘦削的臉龐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向上仰望著,目光中流露出極其復雜的神色。第03章父親有時候你以為自己做好了萬全準備,事實上并沒有。露比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下的生活,他對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事情都了若指掌,唯獨在嬰兒身上栽了跟頭。沒想到一個不會說話,只能用撕心裂肺的號哭來解決問題,吃和睡就幾乎包括了生命全部內容的小東西竟然比他至今遇到的所有對手都難纏。即使這個還不足十五磅的對手吃得很飽,剛睡了個美美的午覺,尿布也干燥清潔得像餐廳服務生放在盤子里的紙巾一樣,可總會有什么神秘難解的原因讓他毫無征兆地傷心起來。他是個奇怪的孩子,剛出生時像個沉默寡言的智者,似乎沒什么外界的東西可以影響他思考。然而在朱蒂為他精心布置的柔軟小床上躺了幾個星期后,他忽然回過神來,決定做個普通的嬰兒,開始不分晝夜地啼哭,把一張本來就沒有充分展開的小臉哭得皺巴巴。露比根本無法理解他放聲大哭的原因,他從沒有和一個不能用語言和智慧溝通的對象相處過這么長時間,而且令人崩潰的是,看來他們還得這么相處很久。又過了幾個月,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朱蒂第一次把孩子放在露比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匆匆去接待槍店里的客人。她承諾十分鐘就回來,可結果去了一下午。她賣掉大半個倉庫的軍火,順便帶回兩個爭斗中的黑道家族即將正式火并的小道消息。這個下午,露比沒有意識到他的地盤多了一個人,也許在他更為深邃的思維領域里還沒有把一個無法交流的對象稱之為人。這個小嬰兒找到了最滿意的地方,好奇地轉動著眼珠打量周圍的一切,豎起耳朵傾聽根本不存在的聲響。與其說露比遺忘了他,倒不如說他們彼此忽略了對方的存在。而真正令人著迷的是這個房間本身,它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對露比來說,這不只是一個房間,一個安靜辦事的空間,也不是他從不見天日的地下室走向地上世界的象征。這個房間是他的一部分,他的精神、智慧和怪癖混合在一起,散布融入到每一個角落,他的所有秘密都在這里,但是再精明的警察也無法從中找出破綻。小家伙看來和他一樣喜歡這個地方,露比開始懷疑他之前不可理喻的哭鬧,把每個人都搞得精疲力盡神經衰弱的行為都是為了能闖入這片禁地運用的詭計。很有可能,畢竟每一個特羅西家的孩子都有點與眾不同的奇特愛好。于是從那天開始,露比的辦公桌對面就多了一張嬰兒床。他不喜歡這里有多余的人,好在自從什么事都能通過網絡解決之后,已經很少有人會親自上門雇傭殺手了。除非萬不得已,能不見面最好不見。如此心懷鬼胎的雇主為數不少。大多數人都認為露比這樣的情報販子不會讓任何把柄落在別人手上,他們都錯了??梢哉f幾乎每次交易,露比都會慷慨地給對方留下一些似乎是不小心流露出來的秘密。這樣做的好處是能讓他的雇主擁有一點安全感,覺得掌握了彼此的要害,不會那么輕易感到緊張不安。露比非常清楚一件事,當那些滿臉焦慮或是滿懷仇恨的人坐到他面前,希望得到幫助的時候,他們的人生被一個巨大的麻煩籠罩著,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危險。而一旦這個麻煩被清除,剩下的就是關于如何處理兇器的問題了——非常感謝,但是很抱歉。小秘密有助于制約彼此的行為,牢固雙方的關系。這比一紙合約有效,有時他還能和雇主成為“朋友”。沃特就是這樣一位朋友。他是一名警官,從警幾十年,從一個身材挺拔熱情沖動的年輕人變成了只能用皮帶兜住肚子的老頭子。他有過兩任妻子,都因為無法忍受他的固執和強硬而憤然離去,不知所蹤。沃特沒有在露比這里雇用過殺手,只是購買情報。偶爾露比也會從他那里打聽一些來自警方的內部消息。他們之間微妙的關系見不得光,若即若離,像那些不能經常見面的“地下情人”,所有信息都不存號碼,不留痕跡。這種不越雷池的關系原本還可以維持得更久些,直到一年前,沃特的女兒,二十五歲,死于一個和他有關的案件。尸體沒有找到,但希望渺茫,生還可能幾乎為零。兇手至今逍遙法外,他束手無策。有一天晚上,沃特給露比打了電話。“我應該找你幫忙嗎?”他問。“我從來不幫別人的忙?!甭侗然卮?。“我知道,只是我覺得幫忙聽起來沒那么嚴重?!?/br>他想殺人,電話鈴響的時候露比就猜到了,白天的報紙上還有警方正在搜尋尸體的新聞。不,報紙上沒有出現尸體的字樣,只是失蹤,這個國家每年有幾萬人失蹤,即使失蹤的是警察的女兒也不會獲得多少特別關注。“你有目標嗎?”露比問。也許有。盡管沒證據,可八九不離十。然而那個沃特以為可以脫口而出的名字卻卡在喉嚨里。身為警察的經驗和敏感告訴他事情沒那么簡單。他只有一次機會。過了好一會兒,沃特用一種不太強烈的語氣回答:“我不確定?!?/br>“那等你確定了再告訴我,我需要的是一個名字,找出這個名字是你的工作,有了名字隨時可以來找我?!?/br>事情就這么過去了,像往常一樣,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露比和沃特的關系依然如故,但是沃特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