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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上全是冷汗。男人的傷很重,cao刀的醫生不止他一個,卻遲遲沒有人說話。金屬碰撞的聲音,和血rou流淌的聲音,拉開血塊的聲音,和呼吸聲。囊括了整個世界。他還是死了。他當初答應的日后照顧好千戈,似乎是個恍惚的笑話。他不需要他的照顧。他照顧他只能像是反作用似的,弄出這樣的局面。等到千戈看到他的時候,那個人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公園里的秋千上。纖細修長的腿并不再適合這種小孩子的東西,坐在秋千上,還需要斜側著伸長腿。他不說話,只是微微歪著腦袋看著一個方向,眼鏡掩蓋了他眸子里的一切光華。光影長長的拉在身后,牽扯出一個巨大的黑色剪影。居然讓他覺得有些落寞的味道。他望著的那個方向,有個看起來也就□□歲的小孩,拿著樹枝在沙地上畫著什么,另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就蹲在他身側,全然不顧自己還是一身正裝,只是寵溺而溫和的看著他。然后那個小孩撒手把樹枝扔到一邊,咯咯的笑起來。他伸手指了指,說,爸爸,這個是你,這個是mama,這個是我。十歲也不到的小孩子能畫出怎樣的畫來,不過是勉強看得出來畫的是人罷了,歪歪斜斜。男人卻很開心,笑了笑,說,真棒,我們回家吧。我們回家吧。原本的急切和無名火就被生人的這一句“我們回家吧”給生生的擊碎了。接近黃昏的陽光太過溫暖,暖到人容易濕了眼眶。那個冰涼的人,此刻也難得的褪去了他的冷氣,他的頭發柔順的貼在臉頰邊,被光線渡出一圈金色的邊線。他走到他的身側。腳下的影子無聲的融合,變得更加濃郁。他說。我們回家吧。他沒說話。——是不是你在身邊。我就不會形影單只。——是不是在你身邊。我就擁有永遠紀念。我是不是可以信你。真的會不離不棄。其實這種時候,比起沉默,他更希望他可以和他說點什么。就算是發脾氣也好,拳打腳踢也好。他只要愿意和他表達他的想法,告訴他他要怎樣他才肯原諒他,或是理解他的話,他會好受很多。只是他就是這樣。寧愿死死咬著什么也不說,也不愿意選擇那些更合適的方式。千戈輕輕的嘆了口氣,突然的從背后抱住了他,摟著他的脖子,下巴不輕不重的擱在了他的肩膀上。懷里的人掙了一下,他便用力的收緊了手臂,狠狠的抱著他。仿佛這個動作著實能給他勇氣似的。他說,哥,他是我的工作的一部分。都是公司安排的。他本來想和他說,他和單瑾沒關系,不是他想的那樣的。話到唇角咽了回去。有什么好說的呢。他說了,他也不一定盡信。千笙微微垂下頭,伸手按在了他的肘關節處。他的手指冰涼,涼的刺骨,他皺了皺眉,要去握,卻被他躲開。他不抬頭,聲音也還是淡淡的,融在空氣里。他說,我何必怪你什么,這的確是你的工作。千戈心下一松,剛想趁熱打鐵再說些什么,那人卻順著他微微松開了手臂的力道掙脫開了他。他盯著他,說,“但是我不能認同。那不一樣?!?/br>他們的影子很近,卻是分了開來。他低著頭,能看見他自己的影子,和秋千的影子連在一起。還有不遠處他孤零零的影子。纖長,瘦弱,像是一個人獨自承擔了一整個世紀的沉重的傷。凝實而殘敗。像是就要枯萎的模樣。心里空了一塊。好像在等著什么來填滿。只是他知道。可能這一世,這一個空洞都沒辦法拿什么來填滿了。千戈維持著那個被他掙開的動作,最終也慢慢的放下了手。秋千。你是繩子做的。為什么就不能把我和這個人綁在一起呢。作者有話要說:☆、誤會他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卻像是和他隔了一整個光年的距離。無限延伸。他是水族館里的魚,他隔著水和玻璃看他,看他進門,看他靜靜的望著他,看他和人流一起來到他的面前,然后看著他離去。他沒法說出一句挽留。張口就是一串泡沫。逆光的這個人似乎更好看了些。鑲嵌了金色的邊線的輪廓,襯托著黯淡的他的影子,他背光的眼睛看著他,眼鏡一半光影一半透明,透過去看,是他像是盛了一片蔚藍的海似的眼眸,潮漲潮落。他恐懼他面無表情的樣子。卻對他無可奈何。千笙又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要拉開他和他之間的距離似的,然后轉了身,聲音沒有停頓的落進他的耳朵。“這些天我住醫院里?!?/br>抬起腿準備走的時候又停了停,補上一句“加班?!?/br>補上的借口顯得太過敷衍。像是高中的時候踢球踢壞了自己班上的玻璃,被老師罰坐在那塊玻璃的位置,即使堵上報紙,也絲毫沒有作用。刷拉拉的往里面透風。凍得人感冒。那時候是,真他媽身體冷。這時候是,真他媽心臟涼。該死的。他走了他沒去追。那人的影子拉得再長,也在他突然拐角的時候徹底消失了。千戈默不作聲的握緊了拳頭,像是最后要抓住什么似的。其實已經不是他追逐的問題了。而是他還愿不愿意為他停住了。天色徹底的暗淡下來,像是蒙上了一層柔軟晦暗的霧,擴散在夕陽里,擾亂了一池明明溫暖的淡黃色的光。抬頭可以看到大片的被染色的云,像是被雨淋過一樣,濕漉漉的。夏辰端著咖啡坐下來,手心捂著咖啡杯的外壁,很燙,guntang灼熱的溫度,燙出一點兒疼。剛剛泡好的咖啡,可以把人燙出水泡。卻沒松手。身后的門突然開了,他頭也沒抬,說,“小劉,放在右邊的那張桌子上吧,我待會再來看,順便,你和我爸說,我沒那么快回去,叫他別催?!?/br>身后沒有動靜。于是他微微皺了皺眉,回過頭去看他,卻對上一雙薄涼的眼睛。是千笙。她他剛從外面回來,身上沾染著外面空氣的氣息。像是被雨水打濕過一樣。于是夏辰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站起身來,沒注意咖啡杯就一側,瞬間倒在了自己手上,把虎口燙出一小片紅色。他吸了一口氣,把咖啡放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