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鳳都城，寒冬里的風在呼嘯，天上落下了點點雪花，街上并沒多少行人走動，馬車從街上匆匆而過，嗒嗒的馬蹄聲遠去，很快地就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馬車在一家院子的門前停了下來，里頭的那位爺下了來，往里面走進去。紅色的大門拉打開又關上，駕車的侍衛趕著馬車也走了。

屋子里，桌子上擺著的飯菜還好好地擺在那里，坐在飯桌前的人手里拿著筷子，呆呆地坐在那里也沒動，碗里干干凈凈的，桌上的菜就跟沒動過似的。鳳凌霄進來的時候，就見到坐在那里的人兒，他的眼神沉了沉，往里面走進去。

邊上的奴才勸了幾句，苦著臉站在那里。

“爺?！倍樀椭^，恭敬地喊了一聲。

聽到聲音，方梓燁抬起頭來，見到來了的人，他的嘴角下意識地扯了扯，露出笑，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笑得多難看。

“菜都涼了，怎么不好好吃飯？”鳳凌霄看著桌子上的菜都涼了，幾乎都沒被人動過，沉著的眼睛地看著面前的人，問道。

方梓燁也沒回答。

見人不說話，鳳凌霄只好讓人進來屋里把桌上的菜都撤下去，換一批新的上來。進屋的奴才無聲地收拾了桌子上涼了菜，很快地就換上了一桌新做的，又無聲地退出去了。

屋里也沒留人在里頭伺候，就他們兩人。

“吃吧，再不吃一會又得涼了?！兵P凌霄木著臉拿起筷子，往桌上擺著的一盤大魚那里夾了一塊，不太熟練地放入了對面的碗中。

這么一桌的吃食，雖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卻是樣樣精致。

看到碗里多出來的魚rou，方梓燁抬起眼，見到坐在他身邊的人這一趟回來臉上的線條更剛硬了，人也消瘦了不少，他知道這一趟出去的差事并不好辦，在外必是吃了許多苦。

雖說這么多年過來，他也知道了鳳凌霄的不容易，到底還是心疼這人。

“嗯?！蹦闷鹂曜訆A起碗里的rou放進嘴里，味道比他自己一個人吃的時候好多了，方梓燁也往鳳凌霄的碗里夾了一塊rou，說道，“你也吃?！?/br>
往日里的菜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今日知曉這人回來了，他讓廚房也按照鳳凌霄的口味準備了他愛吃的菜，因而這紅燒rou是往日里這人最喜歡的菜之一。

大塊大塊的紅燒rou，肥而不膩，一品齋里的招牌菜。

今日從外回來方梓燁就一直在等著鳳凌霄過來，一直等到天都黑了，這人才姍姍而來。

這一日是小年，鳳都里的人家都會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說來這么多年，大多時候過節都是他獨自一個人過，碰巧也會和鳳凌霄一起，但是這個可能性很少。今日知曉鳳凌霄歸來了，他的心里也盼著這人能跟他一起吃飯，也有個人做伴。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一起吃著飯，大概是因為鳳凌霄的到來，他也有了胃口吃東西了，方梓燁手里的筷子也不斷地往桌子上的菜而去，沉著臉夾到鳳凌霄的碗里。

看著碗里不斷夾來的菜，鳳凌霄眉頭也不皺一下地吃進嘴里，直到肚子撐得進不進去，見坐在身邊的人都吃飽了等在那里看著他，他碗里還是尖尖的菜。

鳳凌霄轉頭，正好對上一雙盯著他的眼睛，兩個人的視線對上，方梓燁也就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把碗里的菜吃進去，再給他夾，似乎是要把這一桌子的菜都夾到他的碗里讓他吃完才甘心。

“梓燁?！兵P凌霄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他腹中實在是塞不進去這么多食物了，若是沒在府中吃過東西才來，半桌的吃食他都能輕松地吃進去。

對上一雙帶著紅絲的眼眸，鳳凌霄的心頭有些微微的無可奈何，知道方梓燁都什么都明白，他在用這樣的方式來宣泄他的不滿，這讓他有點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倔犟地瞪著眼睛，方梓燁說不上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憤怒，委屈，不甘都有，所有的情緒交雜在一起，最后心里只剩下委屈。

有的東西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去碰觸罷了，但是到底心里也是不高興的。不高興，堵在心里的氣上不去也下不來，找不到出去的口。

“是我不對，你，你別哭，別這樣，你若是不高興就咬我兩口出氣?！币姷芍娜搜劬锏臏I一下子滾下來，鳳凌霄的心里一慌，把人抱在懷里，用著笨拙的方式安慰道。

被擁入熟悉的懷里，強忍住的淚一下子決堤而下。方梓燁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耍小性子，知道自己這樣只會讓這人為難和難受，他什么都無法改變。

就是這種無法去和命運抵抗讓他一日一日在這個小院中過地越來越難，腹中的孩兒也快出生了，他也害怕，也感到無措。他想念遠在曹家村的孩子，又無法逃脫這個人，心底深處是對這人的不舍。

被樓在懷里的人兒眼淚在掉，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整個人在他的懷里發顫，鳳凌霄的心都跟著擰成了一團，捏起懷里的人的臉，低頭對著他的唇就親了下去。

直到人不哭了，眼里的淚停止了，鳳凌霄才放開他，對上一雙紅紅的眼睛，抬手用指腹給他擦了臉上的淚。

“我皮粗rou厚不怕疼?！币硗醯钕吕鹦渥?，露出手臂，認真地說道，“你晈吧，我不疼”方梓燁瞪著遞到他嘴邊的手臂，抬眼又瞪了一眼鳳凌霄，一咬牙低頭就往手臂上咬下去。

“！”鳳四爺一愣，肌rou繃緊又放松，讓這人咬他。

“……”方梓燁。

松開口，瞪著被他咬出的牙印，心里氣不過，方梓燁猛地起了身就想走，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人，愛去哪就去哪，不來最好，他好帶著腹中的孩子去曹家村找他的小寶兒！

“小心些?！币浑p手就伸過來把他扶住了。見方梓燁起地這么快，鳳凌霄手上的動作比他的腦子還快地伸過去把人扶住，就怕方梓燁這么冒冒失失地摔著了。

“放開！”方梓燁發現他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人，他一點都不想承認因為他剛才在鳳凌霄的面前哭了，連自己都覺得丟臉。

見人瞪著他，鳳凌霄又松了手，見人要走，他又伸了手過去把人扶住，怕人給摔了。目光自然是落到了方梓燁挺起的肚子上，眼眸越看越深。

“……”注意到鳳凌霄那目光在盯著他的肚子看，方梓燁惱羞成怒地紅著臉要揮開扶著他的手，但是這一次沒把人給揮開。

兩個人一個鬧，一個悶不吭聲地由著人鬧。

夜里鳳凌霄自然是留了下來，方梓燁的身子這些年東奔西跑、風里來雨里去的早就搞壞了，一到冬天他就畏寒地很，現在的屋里燒了壁爐整個房間都暖和，他一個人躺在床上也要許久雙腳才會暖才能入睡。這一日就不一樣了，有一個天然的火爐抱著他，被窩也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