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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就說?!庇谑撬_始講預先準備好的一席話。它是有條理的,不牽涉個人感情的,對莫瑞斯的傷害會最輕微?!拔易兊谜A恕鷦e人一樣,我也不知道是怎樣變的,正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生的一樣。這是不合乎情理的,我并不希望如此。你愿意問什么就問吧。我是為了回答你才到這兒來的。因為我在信里不可能詳盡地寫。然而我在信中寫的是真實的?!?/br>“你說是真實的?”“當時是真實的,現在也是?!?/br>“你說你只喜歡女人,而不是男人?”“在真正的意義上,我對男人是喜歡的,莫瑞斯,今后也一直會喜歡?!?/br>“一切都來得這么突然?!?/br>他的態度也是冷漠的,但他沒離開克萊夫的椅子。他的手指仍停留在克萊夫的頭上,撫摩著繃帶。他的情緒從快活變成寧靜的關切。他既沒生氣,也不害怕,一心一意只想把朋友治好??巳R夫滿腔厭惡,他領悟到,兩個人所取得的愛的勝利行將崩潰,人心該有多脆弱,多么充滿諷刺意味。“是誰使你發生變化的?”他討厭這種訊問的方式?!罢l都沒讓我變。這僅僅是生理上的變化?!彼_始訴說自己的體驗。“顯然是那個護士?!蹦鹚谷粲兴嫉卣f,“你要是及早告訴我就好了?!覗|想西想,然而沒料到是這個。保密是不對的,弄得越來越糟。就應該說啊,說啊,說啊。只要有能夠彼此傾吐衷曲的人就行。咱們兩個完全是這樣的。倘若你告訴了我,這會兒你早就沒事了?!?/br>“為什么呢?”“因為我會使你恢復正常的?!?/br>“怎樣恢復?”“你等著瞧吧?!彼⑿χf。“一點兒用處也沒有——我已經變了?!?/br>“難道豹子能夠把身上的斑點變掉嗎?克萊夫,你的頭腦糊涂了,這跟你剛生過一場病也有關系。如今我不再擔心了,因為其他方面你已經康復了??瓷先ツ氵€很高興,這個問題也會迎刃而解。我明白你是生怕我會感到痛苦,所以不敢告訴我。但是咱們兩個人之間還用得著客氣嗎?你應該跟我說一聲就好了。要不是為了你,我為什么待在這兒?其他任何人你都不信任。你和我是不法之徒。倘若世人知道了,這一切,”他邊說邊指著室內那些為中產階級提供舒適生活的擺設,“全都會被沒收?!?/br>克萊夫煩悶地說:“然而我已經變了,我已經變了?!?/br>我們只能憑借自己的體驗來理解。莫瑞斯明白什么是糊涂,卻不明白變了是怎么回事?!澳阒皇钦J為自己變了而已?!彼?,笑吟吟地說?!爱攰W爾科特小姐在這兒的時候,我常常認為自個兒變了,然而我一回到你身邊,那種感覺就統統消失了?!?/br>“我了解自己的心境,”克萊夫邊說邊激動起來,起身離開了椅子?!拔乙幌蚋悴煌??!?/br>“現在一樣了。你還記得嗎?我曾經怎樣假裝……”“我當然記得了,別這么孩子氣?!?/br>“咱們兩個人相互愛著,自己也知道。那么,另外還有什么……”“哦,看在上帝的分上,莫瑞斯,你給我住口!倘若我愛什么人的話,就是艾達?!彼a充說,“我只是作為一個例子隨便提到她的?!?/br>然而,莫瑞斯倒是能夠理解什么叫做例子?!鞍_?”他說,連腔調都變了。“僅僅是向你表明某一種感情?!?/br>“你幾乎不了解艾達啊?!?/br>“我也不了解我那位護士,以及我提到過的其他一些女人。正如我剛才說過的,并不是特定的什么人,只是一種傾向而已?!?/br>“你到這兒的時候,誰在家來著?”“吉蒂?!?/br>“然而你說的是艾達呀,不是吉蒂?!?/br>“是啊??晌抑傅牟皇恰?,別這么笨頭笨腦的!”“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不管怎樣,我已經把自己的問題攤開來了?,F在呢,”克萊夫竭力不牽涉個人感情地說,他求助于能夠給予慰藉的詞句,這番談話是預定要這么結束的?!拔易兞?。眼下我想讓你也理解,盡管我變了,卻絲毫不會損害咱們兩個人之間的真實友情。我非常喜歡你——超過了我曾遇見的任何人(他是言不由衷的)。我非常尊敬并且贊美你,真正的紐帶是品性,而不是情欲?!?/br>“就在我進屋之前,你跟艾達說什么了嗎?難道你沒聽見我的汽車開過來嗎?為什么吉蒂和mama迎出來了,你們卻沒出來?你們應該聽見了我的聲音啊。你知道我為了你把工作都丟開了。你一次也沒接我的電話,你既沒寫信給我,也沒有馬上從希臘返回。過去你到這兒來的時候,跟艾達見過多少次?”“嘿,老弟,這么盤問我可不行?!?/br>“你說過可以問?!?/br>“關于你的meimei,可不行?!?/br>“為什么不行?”“喂,我說呀,你必須住口。再回到我剛才談起的品性的問題——它才是人與人之間的真正的紐帶。你不能在沙子上建造起一座房子,而情欲就是沙子。我們需要堅實牢固的地基……”“艾達!”他突然故意喊道。克萊夫嚇得大叫,“干什么?”“艾達!艾達!”克萊夫沖到門跟前,將它鎖上了?!澳鹚?,不應該這么結束——可別吵完架再分手?!彼麘┣蟮?。然而,當莫瑞斯走過來時,他抽出鑰匙,攥在手里,敬重女性的理念終于被喚醒了?!澳悴荒苓B累女人,”他喃喃地說,“我決不允許?!?/br>“把它交出來?!?/br>“決不。別把事情弄得更糟,不行——不行?!?/br>莫瑞斯立即沖到他身邊。他撒腿就逃,二人圍繞著那把大椅子你追我躲,唧唧喳喳地為了給不給鑰匙而爭辯著。他們懷著敵意碰撞在一起,隨后永遠分離了,鑰匙掉在兩個人之間的地面上。“克萊夫,我傷著你了嗎?”“沒有?!?/br>“親愛的,我是無意的?!?/br>“我不要緊?!?/br>他們在開始新的人生之前,相互望了一眼對方的臉?!斑@叫什么結局呀,”他啜泣著,“這叫什么結局呀?!?/br>“我確實相當喜歡她?!笨巳R夫說,臉色很蒼白。“將會發生什么事呢?”莫瑞斯說,他坐下來,擦著嘴?!澳銇戆才虐伞乙呀浘A吡??!?/br>艾達既然到走廊里來了,克萊夫便迎出去。目前他首要的義務就是保護女性。他含糊其辭安撫了她一番,欲返回吸煙室。然而門已被鎖上,進不去了。他聽見莫瑞斯熄了燈,“咕咚”一聲坐到椅子上。“不管怎樣,別干傻事?!笨巳R夫焦慮不安地高聲說。沒有回答??巳R夫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無論如何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