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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感傷上。隨著歲月的流逝,他們克制自己,不再信誓旦旦了(“咱們已經把話說盡了”),愛撫也幾乎完全抑制了。兩人只要待在一起,就沉浸在幸福中。與旁人共處時,他們是平靜的,得以在社會上確保自己的位置。克萊夫自從通曉希臘文以來,就朝這個方向發展。蘇格拉底對斐多(譯注:蘇格拉底(約公元前470-前399)古希臘三大哲人中的第一位。他和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共同奠定了西方文化的哲學基礎。斐多(約公元前417-?)哲學家。出身于貴族家庭,在對斯巴達的戰爭(公元前400-前399)中被俘,賣為奴隸。蘇格拉底的一個友人將他買下后釋放.于是他成為蘇格拉底的學生。柏拉圖的一篇對話以他的名字命名。蘇格拉底去世后.斐多返回埃利斯,創辦學校。)所抱有的那種愛,他伸手就夠得著。這是一種充滿激情卻又有節制的愛,只有氣質典雅者才能理解??巳R夫在莫瑞斯身上所找到的氣質,說得確切些,夠不上典雅,然而心甘情愿得可愛。他引導自己所鐘愛的人沿著美麗的窄徑高高地向上攀,兩側是深淵。此徑一直延伸到黑暗的終點。除此而外,他無所畏懼。當黑暗降臨之際,反正他們業已度過了比圣徒或縱欲者都充實得多的生涯,盡情地索取了塵世的崇高與甘美。他教育了莫瑞斯,或者毋寧說是他的精神教育了莫瑞斯的精神,因為他們已經在平等相處了。誰也不去琢磨:“我究竟是在引導,還是被引導著呢?”為了使兩顆并不完美的靈魂臻于完美,愛把他從平庸中撈出來,又把莫瑞斯從困惑中撈出來。于是,表面上他們跟旁人一樣生活下去。社會接受了他們,猶如接受成千上萬他們這類的人。法律在社會背后安睡。他們一道在劍橋度過最后一年,接著到意大利去旅行。隨后,牢門關上了,兩個人都被關在里面??巳R夫為了取得出庭辯護律師的資格而深造,莫瑞斯到證券公司去工作。二人依然在一起。這時候兩家人已經互相認識了。“他們是絕對處不好的?!痹谶@一點上,克萊夫和莫瑞斯的意見一致?!八麄儗儆诓煌纳鐣A層嘛?!比欢?,正相反,兩家人居然意氣相投,克萊夫和莫瑞斯看到他們濟濟一堂,覺得好笑。他們二人都憎惡女子,尤其是克萊夫。他們本性難移,連想都沒想到過應該反過來盡點兒義務。他們沉浸在愛河中的時候,女眷變得跟馬和貓一樣疏遠,她們不論做什么,都顯得傻里傻氣。吉蒂要求抱抱皮帕的嬰兒,德拉姆太太和霍爾太太一同去參觀皇家學院(譯注:指皇家戲劇藝術學院。倫敦一所由國家資助的最古老的戲劇學校。1904年由演員兼導演H.B.特里爵士創建,次年遷至高爾大街。),他們都認為這與其說是社會階層不同,毋寧說是陰錯陽差地將不同性格的人扭到一塊兒去了,于是胡亂加以解釋。其實一點兒都不奇怪,他們本人就是充足的推動力。他們之間的強烈感情成了維系兩家人的結結實實的紐帶,猶如暗流拖著一艘船一般,拖曳著一切?;魻柼c德拉姆太太因為兒子們是朋友才走到一起來的?!叭缃?,”霍爾太太說,“我們也成了朋友?!?/br>她們之間的“友誼”開始那天,莫瑞斯也在場。夫人們是在皮帕那坐落于倫敦的住宅里見面的。皮帕嫁給了一位姓倫敦的先生。這一巧合給吉蒂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愿自己可別在喝茶的時候想起這件事笑起來。遵照莫瑞斯的意見,艾達被留在家里,因為就初次拜訪而言,她太愚蠢。什么事也沒發生。然后,皮帕和她母親坐汽車回拜。當時他在倫敦,好像還是什么事都沒發生。只不過皮帕向艾達夸贊吉蒂的腦子靈,又對吉蒂贊揚艾達長得漂亮,從而把兩個姑娘都得罪了?;魻柼珓t提醒德拉姆太太,可別在彭杰裝暖氣設備。接著,她們又見了面。據他所知,總是這樣:什么都沒發生,依然沒發生任何事。德拉姆太太當然有她的動機。她正在為克萊夫物色妻子,于是將霍爾家的姑娘們列在自己的名單上。她有一套理論,認為血統應該雜一些,而艾達呢,盡管土里土氣,卻很健康。毫無疑問,這姑娘腦子不好使,然而德拉姆太太不論在口頭上怎么說,實際上無意引退到寡婦房里去。她相信,最宜通過克萊夫的妻子來cao縱他。吉蒂的資格就差一些了。她沒那么笨,沒那么漂亮,也沒那么富有。艾達將來會繼承外祖父的全部財產,相當可觀,與生俱來的好脾氣也得自外祖父的遺傳。德拉姆太太跟格雷斯先生有一面之緣,她頗喜歡他。倘若她揣測霍爾一家人也有所企圖,她會打退堂鼓的。她們跟莫瑞斯一樣冷漠,從而把她吸引住了?;魻柼^于怠惰,不會出謀劃策,姑娘們太天真無邪。德拉姆太太認為艾達的門第好,就邀請她到彭杰去做客。惟獨皮帕,由于受了些許現代化的洗禮,開始覺得她哥哥的冷淡簡直是古怪?!翱巳R夫,你打算結婚嗎?”她冷不防問道。然而他回答的那句“不,務必去告訴母親”,消除了她的疑慮。這正是有意結婚的男人會說的話。沒有人來煩擾莫瑞斯。他在家中確立了自己的權力,母親開始用對丈夫的那種口吻說話。他不僅是這一家的嫡子,還成了一位名士,這是人們所始料未及的。他把仆人們管理得井然有序,對汽車的事一清二楚,贊成這個,不同意那個,禁止meimei們與某些相識者來往。在二十三歲時,他成了倫敦郊外的中產家庭一名前途遠大的暴君,由于他的統治相當公正寬容,也就更穩固。吉蒂反抗過,然而沒人支持她,又缺乏經驗,最后她只好道歉,被哥哥吻了一下。她可不是這個態度友好、稍微懷點兒敵意的青年的對手。他在劍橋時的那次越軌行為曾使她占過上風,她卻未能巧妙地加以利用。莫瑞斯的日常生活變得很有規律。他吃上一頓豐盛的早餐,乘八點三十六分的火車赴倫敦,在車上讀。他工作到一點,午餐吃得很少,再整整工作一個下午?;丶液?,做些輕微的運動,飽餐一頓。傍晚讀晚報,發號施令,要么就打臺球,或玩橋牌。每逢星期三他就在克萊夫那坐落于倫敦的小套房過夜,周末也同樣是不可侵犯的。女眷們在家里念叨:“你可千萬別干預莫瑞斯的星期三或周末。他會被惹惱到極點?!?/br>克萊夫順利地通過了出庭辯護律師的考試,然而在取得資格之前,患了輕微的流行性感冒,發起燒來。進入恢復期后,莫瑞斯去探望他時被傳染上了,也臥病在床。這樣一來,他們二人幾個星期沒怎么見面。后來好不容易見到了,克萊夫依然臉色蒼白,神經緊張。跟皮帕家相比,他更喜歡霍爾家,所以前來小住,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