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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他們遇見過你——”“卻把吃炸rou排的事遺忘了,的確如此?!?/br>“但是炸rou排對他們有些好處,對你一點兒好處也沒有?!?/br>“蒙昧主義者!”“簡直像是書本里的話?!辈槠章f?!斑?,霍爾?”“我的意思是,”里斯利說,“哦,我的意思很清楚,炸rou排對你們的潛意識的生命產生影響,我這個人對你們的意識發生作用,所以我不僅比炸rou排令人難忘,也比它更重要。這位在座的你們的學監,生活在中世紀的黑暗里,他但愿你們也像他這么做,他假裝只有下意識,只有你們的知識所涉及不到的那個部分才是重要的。他自己每天施催眠術——”“喂,住嘴?!睂W監說。“然而我是光明之子——”“喂,住嘴?!庇谑撬言掝}轉到正常的方向。盡管里斯利總是談自己,他卻不是個自我中心的人。他沒有打斷旁人的談話,更不曾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他像一頭海豚那樣嬉戲著,不論他們聊到哪兒,他都奉陪,決不妨礙他們的進程。他在做游戲,然而是認真地做游戲。對他們來說,重要的是徑直往前走,他卻情愿來回走,他喜歡自始至終挨近他們。倘若是幾個月之前,莫瑞斯的想法就會跟查普曼一致,然而如今他確信這個人有內容,琢磨著是不是該進一步認識他。吃罷午飯,里斯利在樓梯腳等候他,這使他感到高興。里斯利說:“你沒看出來,我那位表哥不是個男子漢?!?/br>“對我們來說,他是個好樣兒的?!辈槠章蟀l雷霆,“他非常討人歡喜?!?/br>“千真萬確。閹人全都是這樣的?!闭f罷,他揚長而去。“啊,畜——”查普曼吼道,然而英國人的自我克制使他把下面的話咽回去了。他震驚不已。他告訴莫瑞斯,適度的臟話他并不介意,然而里斯利太過分了。這是卑鄙的,缺乏紳士風度,這小子不會是公學培養出來的。莫瑞斯的意見與他相同。如果愿意的話,可以罵你的表哥“混蛋”,可不能罵“閹人”。卑劣到極點!盡管如此,他被逗樂了。從那以后,每逢他被叫到學監室去挨申訴,有關學監的一些荒唐可笑、前后矛盾的想法就會浮現在他的腦海里。當天和第二天,莫瑞斯一直在盤算怎樣才能再度見到這個怪人。機會太少了。他不愿意去拜訪高班學生,而且他們又在不同的學院。他斷定里斯利在學生聯合會(譯注:學生聯合會既具有俱樂部性質(有餐廳,還經常舉行舞會),同時也是英國議會政治的搖籃,每周都舉行辯論會。)盡人皆知,就去參加星期二的辯論會,指望能聽到里斯利的發言。也許在大庭廣眾之下更容易理解他。莫瑞斯不是在想跟里斯利交朋友的心情下被他所吸引的,但他感到里斯利能幫助他也未可知——究竟如何幫助,他就想不出來了。一切都朦朦朧朧,因為他依然在山嶺的陰影下。里斯利想必正在山頂上跳躍嬉戲,說不定能助他一臂之力。他在學生聯合會未能如愿以償,就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他這樣就挺好。再說,他的朋友們沒有一個能容忍里斯利,他必須忠于自己的朋友。然而這種逆反心理很快就消失了,他比原來更渴望見到里斯利。既然里斯利如此古怪,他何不也來個古怪之舉,打破大學本科生的一切慣例,去拜訪他?“應該做個男子漢”,去拜訪是男子漢份內之事。莫瑞斯被這一發現所打動,決定也做個放蕩不羈的人,一走進里斯利的房間,就用里斯利的腔調發表妙趣橫生的演說。他想到一句話:“你原想獲得更大的成果?!甭犐先ゲ⒉皇志?,里斯利很精明,不要讓他覺得自己是個蠢人。除非靈機一動,能想起更俏皮的話,聽天由命吧。這變成一種冒險了。那個人說,人們應該“談話,談話”,使得莫瑞斯莫名其妙地激動起來。一個夜晚,快要到十點鐘的時候,他溜進三一學院,在大院子里一直等到大門在他身后關閉。他抬頭望望夜空。通常他對美漠不關心,這時卻想著“滿天星斗!”報時的鐘聲已響過,劍橋校園內所有的門都關嚴了,隨后傳到耳際的噴泉迸濺聲何等清越。周圍都是三一學院的學生們——極有才智,教養非常好。莫瑞斯的伙伴們盡管嘲笑三一學院,卻決不能無視三一學院散發出的自負的光輝。也決不能對三一學院所不屑于被認可的優越一笑置之。他是背著伙伴們到三一學院來的,是謙虛地來向它求助的。在學院的這種氣氛下,他那俏皮的臺詞消失了,他的心怦怦直跳,既羞愧又害怕。里斯利的套房位于短短的走廊盡頭。什么障礙物也沒有,走廊也就沒點燈。來客沿墻而行,直到撞上門為止。莫瑞斯比自己所預料的更快地撞上了它——咣當一聲巨響——墻板震顫起來。于是他驚叫道:“該死!”“請進!”屋里有人說。失望等待著他,說話的是跟他同學院的人,名叫德拉姆。里斯利出門了。“你要找里斯利先生嗎?嘿,是霍爾呀!”“嘿!里斯利去哪兒啦?”“我不知道?!?/br>“啊,沒關系,我回去了?!?/br>“你要回咱們學院去嗎?”德拉姆頭也不抬地問道。他跪在地板上,擺弄一摞自動鋼琴(譯注:自動鋼琴:在一卷卷紙上按音符時值和音高穿鑿出大小不一的孔,演奏時,空氣被壓入孔中,推動琴槌擊弦發聲。十九世紀晚期開始流行,直到留聲機和無線電問世為止。)用的唱片。“我想既然他不在,沒有什么特別的事?!?/br>“稍等一會兒,我也一起回去。我正在找(譯注:是俄國作曲家柴可夫斯基(1840-1893)的B小調第六交響曲的副標題。)?!?/br>莫瑞斯四下里打量著里斯利的屋子,尋思著在這里究竟都談過些什么呢?然后坐在桌子上,瞧著德拉姆。他個子矮小——非常小——態度自然,皮膚白皙。當莫瑞斯跌跌撞撞地走進去時,他飛紅了臉。在學院里,他以腦筋好以及孤傲著稱。關于他,莫瑞斯只聽說是“太愛到外頭去走動”。在三一學院與他相逢,證實了這一點。“我找不到。(譯注:指第三樂章,是一首諧謔曲,富于進行曲的特征。)”他說,“對不起,叫你久等了?!?/br>“不要緊?!?/br>“我借幾張,放在費瑟斯頓豪的自動鋼琴上聽?!?/br>“他就住在我樓下?!?/br>“你入了學院嗎,霍爾?”“嗯,我剛升二年級?!?/br>“啊,當然。我是三年級?!?/br>德拉姆的口氣一點兒都不狂妄,莫瑞斯忘記了對高班生所應表示的敬意,說道:“依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