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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身旁的李承天,李承天抬起手捂住了臉,一般人看自己十幾年前的舊照片都恨不得戳瞎雙眼,何況現在李承天看得是三百年前,還是帶聲的。黑袍人右手一擲,洗魂笛在手里泛著綠光熠熠生輝,他放在唇邊,四周頓時樂聲悠揚,“因果生死簿”五個大字從小書生的頭頂升起來,可僅僅閃了兩下,字就全部消失。“我……度不了他?”黑袍人說得極慢,似在思考,也似懷疑。小黑狗問:“為什么會這樣?”黑袍人搖了搖頭,伸出右手,小書生頓時化成一道藍光,被他收到掌心里,說:“先帶回去吧,扔在街上早晚得被野鬼啃得骨頭都不剩?!?/br>一人一狗轉身,對著李承天和程歡走來,從身體里穿了過去。李承天拉著程歡的手緊了緊,兩人跟上,一起穿過黑夜。四合小院,一席月光灑在籬笆圍成的院子里,小路兩旁載滿了花花草草,院子中央種著一棵桂花樹。旁邊一個草棚,搭著鍋起著灶。黑袍人走到灶臺邊,把牛皮紙里裹著的半幅雞架骨扔在地上,說:“吃吧,你不準嚇唬他?!?/br>“嗚嗚?!?/br>小黑狗顧不上理人,哼哼唧唧隨便敷衍,就心急火燎的和骨頭開戰。黑袍人進了屋,伸出掌心,藍色光團漸漸浮到了床上,幻化成小書生的模樣。他看著床上的人有些好奇,這么一個乖巧的一個人,究竟經歷了什么才會帶著這么重的怨氣,吸引那么多孤魂野鬼。他拿出洗魂笛,放在唇邊,笛聲洋溢,魂燈緩緩從小書生頭頂升起,卻不是慣常的白光,如七彩霓虹般來回閃爍,躍在空中閃了幾下,又漸漸滅了下去。黑袍人收了笛子,道一句:“我該拿你怎么辦呢?”話尾落處,小書生眼皮動了動,緩了兩下睜開了眼睛,問道:“你是誰?”黑袍人沒有說話。小書生坐起來伸出手,想要把黑袍人頭上的帽子摘下來,黑袍人猛然抓住他的手,小書生怯懦地說:“能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嗎?因為你可能是我這輩子見得最后一個人了?!焙谂廴丝紤]一下松開手,小書生慢慢打開了他頭頂的罩子,爽朗的線條,粗眉黑目,一雙眼眸洗盡歲月的鉛華,炯炯有神,小書生說:“你像個將軍,很氣派,很威武?!?/br>黑袍人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小書生不敢相信,驚詫道:“你真是將軍?”黑袍人抿著嘴笑笑,卻不說話。小書生問:“我……接下來會怎么樣?”黑袍人搖搖頭說:“我不知道?!?/br>小書生聽了一臉沮喪。黑袍人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實在于心不忍,道:“你可以暫時住在這里?”小書生頓時面露喜色,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住多久?”黑袍人考慮一下道:“隨你高興吧?!?/br>小書生質樸的臉上霎時充滿驚喜:“真的?”黑袍人點點頭,拍拍小書生的手背說:“既然注定要當鬼,冰冰涼涼該多無趣,既然感受不到生、老、死,那總該感受一下酸、甜、苦、辣,感受到溫度?!彼阎搁g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擠出一點血點在小書生的眉間,綠色的血脈由頭頂灌瞞全身,瑩瑩綠光在血脈中流轉起來。黑袍人沉聲道一句,遠處的程歡一起跟著默念出聲:“青磚伴瓦,婉轉蹉跎,自此以后,你便再不是一人了?!?/br>話音落處,程歡拉了一下李承天的手,問:“你當時為什么收留我?”李承天說:“你是我作為守魂使以來唯一度不了的人,所以三百年后,我才又來到這里,完成三百年前沒有做完的事,助你進輪回?!?/br>兩人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辦公室,又是一番熟悉的樣子。程歡考慮一下,問道:“我為什么會成為度靈人?”李承天說:“那時候我真的是個將軍,戰場上生靈涂炭,民不聊生,整日整夜冤鬼繚繞,我一走就是十六年,再回去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小黑說,十殿閻王召了你做度靈人,我心想,那也好,既做不了人,那就先找份差事,總好過成了孤魂野鬼,興許時辰到了,你就又能走上自己的路?!?/br>程歡沉了臉色,走到李承天身前抱住了他,他聲音雖然平淡,卻不似往常般低沉,緩緩道一句:“李承天,輪回真的重要嗎?對于我來說,沒有你,生又何歡,死又何懼?這樣看,你的為我好,會不會太執著了?!?/br>他松開手,看著李承天的眼睛。一字一頓:“只要心中歡喜,一刻和一生根本沒什么區別?!彼f完,輕輕吻上了李承天的唇。.李承天出辦公室的時候,一路都哼著小曲。林樂看見了,立馬湊上來,賊兮兮地說:“呦,李大爺,瞧您這兒風光無限??!”李承天瞟一眼林樂,強做鎮定,謙虛地說:“客氣、客氣!”他收了表情,低聲問一句,“照片的事查得怎么樣了?”林樂從電腦上調出照片,最小化窗戶,手指快速按鍵,屏幕上的地圖來回跳動,紅色光點出現的時候,說:“你看,顧寧分尸案的死者吳蘭、無故死亡的張東,還有校園暴力案的死者王念,他們都曾參與過這個尋找善源的歷史小組,組內日常交流都很正常,我想他們應該是進了組才開始相互聯系,相約在照片上的這個地方做考古之類的活動?!?/br>李承天說:“遇害的三個人,一個是沒有底線的記者,一個是滿嘴謊言的工人,還有一個是對孩子下手的老師,這三個人聚在一起,能認真考古,太搞笑了吧?你照片上他們笑得這么賊,絕對是有備而去。對了,照片上還有一個男人呢?”林樂說:“根據交通出行資料顯示,與他們同行的人叫做王琦,35歲,我借調出當時乘車的影像資料,不過這個人只有去的記錄,沒有回來的記錄?!?/br>“沒有回來的?其他人呢?”林樂皺了眉,說:“其他人都有,另外,我查了失蹤人口,一樣沒有這個人的資料,根據人口記錄在案,也沒有任何家庭成員關系?!?/br>李承天問:“他們去得是什么地方?”林樂說:“位于慕城和涇城之間的云山縣,也就是濱河的源頭。這個縣占地約4600畝,縣里小山村成片,村里都是自給自足,流動人口特別少?!备袅艘魂?,林樂沒見李承天說話,才又問了一句,“李副?”李承天認真思考,道:“這個地方究竟有什么?對了,縣里有沒有什么歷史遺跡?比較古老的那種?!?/br>林樂查了查,說:“遺跡沒有,倒是有個古村叫桐柏村,對了,以前還叫過福祿村、程家村,還有……盤古村。十幾年前的時候,村里留守著老人和孩子,這幾年再去統計,已經沒人了。剩幾個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