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問了句。

塞坦尼爾把剪子遞還給他，靠在床頭看著他把滿地凌亂的發絲掃出去。

千絲萬縷的頭發在地面上翻滾糾結，與塵?；斐梢黄?。這大概是他最后殘余的一點從過去生活里帶來的東西了，如今也徹徹底底地斷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速之客

塞坦尼爾從昏睡中醒來，覺得眼皮很重，一點也不想睜開。感覺到身邊好像有人，他說：“度瑪，幫我倒點水好嗎？”

那個人離開了。不多一會又回來，把他扶起來，水杯湊到他嘴邊。塞坦尼爾喝了一口，溫度正合適，不禁感嘆這孩子倒是學得快。

喝了幾口后，他搖頭表示不喝了，那人把水杯放到旁邊，卻沒有把他放下來，而是讓他繼續靠在胸前。

這個胸膛很溫暖，緩慢的心跳聲響在耳邊，莫名讓人覺得心安。它也很寬厚，靠在上面就像靠著亙古不變的大地，安定而寧靜。

可突然一個念頭闖進腦子里：不對，度瑪的胸膛不可能有這么寬！

塞坦尼爾迅速睜開眼，看到的是索德帶著憂郁的俊美面孔。塞坦尼爾吃了一驚，從他胸前掙脫出來。

索德勾著嘴角，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怎么了？看到我這么驚喜？”

塞坦尼爾抬手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在做夢。

索德瞇起眼看他，“殿下還沒有睡醒嗎？”

聽這說話的口氣，應該不是在做夢。塞坦尼爾放下手問：“索德陛下，您怎么在這？”

“我怎么不能在這？”索德反問得理直氣壯，就好像這里是他萬魔殿的后院一樣。

塞坦尼爾突然想起一陣事，忙問道：“度瑪呢？”

“你是問那個小鬼？”索德用下巴朝墻角指了指。度瑪縮成一團躺在墻邊，也不知是死是活。

“你對他做了什么??？”

“就是用了點昏睡術嘛，你不用這么緊張?！?/br>
塞坦尼爾急了，“你怎么可以對孩子用昏睡術？你的魔法有黑暗屬性，會有后遺癥的?？禳c讓他醒過來！”

索德看了他一眼，有點委屈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不然我恐怕得殺他滅口了。親愛的塞坦尼爾，你居然為了個小屁孩子沖我嚷嚷，這可不像你的風格?！?/br>
塞坦尼爾神情嚴肅地看著他不說話。

索德無奈地聳了聳肩，“好吧，聽你的?！碧窒蚰沁咟c了點。度瑪哼了兩聲，慢慢坐起來，有些懵懂地左右看著。

塞坦尼爾問：“度瑪，你還好嗎？”

“嗯……”度瑪爬起來，迷迷糊糊地說：“奇怪，我怎么睡過去了?！?/br>
塞坦尼爾招呼他過來，交待說：“這位是我的朋友，他過來看我。我怕領主知道了會不高興，你不要說出去，好不好？”

“哦?！倍痊旤c頭答應，像剛發現索德一樣看了他幾眼。

塞坦尼爾說：“我們有些事要談，你先回家去吧?！?/br>
“不了。我去給你做飯?！倍痊斦f著出去了。

他出去帶上門。索德呵呵地笑：“你一向對小孩很有辦法?！?/br>
塞坦尼爾沒搭理他這句，再次問：“陛下，您到這來做什么？”

“我出來閑逛，偶然聽到了些你的消息，就來看看你唄?！彼鞯麓鸬煤茼槙?，似乎閑逛到天界也是理所當然。以天界的邊境防御，要無聲無息的弄進一個軍隊來是不可能，不過魔王要是想一個人來逛一下，倒真和在他萬魔殿的后院進出一樣容易。

塞坦尼爾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有幾分正經，記憶中索德小時候雖然也會耍無賴，卻也不像這樣不著邊際。他剛才情緒有些激動，現在一放松下來，就又覺得疲累，不由往旁邊歪了歪，靠到墻上。

他的樣子沒怎么變，只是臉上又像當初重傷后一樣毫無血色，連嘴唇都是白的?？粗撊醯乜吭诖植诘膲γ嫔系臉幼?，索德再也掛不住笑容，嘆了口氣說：“塞坦尼爾，跟我走吧?！?/br>
塞坦尼爾抬了抬眼皮，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現在這樣沒人照顧怎么行？跟我到魔界去吧?！?/br>
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建議，塞坦尼爾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匆忙說：“這里的領主派了人照顧我?！?/br>
“就是那個小東西？我在外面看了，他連貼身仆人的基本訓練都沒有，虧你受得了他?！?/br>
“他不是仆人?！?/br>
索德搖搖頭，打量著屋子里簡單的家具、光禿禿的四壁和地板，“塞坦尼爾，別固執了。你身邊從來沒缺過人，現在這樣你怎么過得下去？”

“以前很長一段時間，我也是一個人?！?/br>
索德勾起嘴角笑了笑，眼里卻是哀傷的神色，“那不一樣，那時候你是熾天使?！?/br>
“是，我現在不是熾天使了。我要吃飯喝水，會覺得冷，會生病。不過大家不都是這樣過的嗎？”

從醒來之后，塞坦尼爾已經充分體會到了普通天使和熾天使的不同。的確，以后的生活會有很多不方便，也許他要和那些貧民們一樣早出晚歸的勞作，去換取衣食和一個安身之處，也許他的面容會被風霜所侵蝕，手腳會變得粗糙，可這些本來就是他應該承受的懲罰。像度瑪他們這樣的兩翼天使生來就過著貧困艱苦的生活，卻依然保持了一顆善良的心，他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塞坦尼爾，這不是一天兩天，你受不了的?！彼鞯碌穆曇魩狭藙窈宓奈兜?，“你現在不是副君了，也再沒那么多顧忌。跟我去魔界吧，艾拉和梅爾克都很惦記你，他們見到你會很高興的?！?/br>
“陛下，就算我不再是副君，也依然是神族，我永遠也不會離開天界?！?/br>
“你為什么這么死心眼呢？耶和華已經這樣對你了，你為什么還……”

“陛下，請不要用這種語氣談論父神?！?/br>
索德氣惱地皺了下眉，卻還是住口了，過了會又問：“外面都說你受罰是因為違逆了你的父神，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真正的原因?！?/br>
塞坦尼爾愣了下，馬上說：“那就是真正的原因?！?/br>
“你的反應就說明了那不是?！?/br>
“陛下，父神為什么懲罰我是天界的事，與您沒有關系?！比鼓釥栍檬謸沃眢w坐直了點。既然索德什么也不知道，那就更好說了?！拔也恢滥鸀槭裁匆軄砗臀艺f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您請回去吧?！?/br>
索德皺著眉看他，不動也不說話。

“陛下，您該回去了。你這樣進入天界很容易引起爭端，所以以后也請不要再來了?！闭f完這句話，塞坦尼爾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索德就坐在床沿上，兩人的距離不過一尺，可這一尺，卻是天堂與地獄的距離，無數光陰起起伏伏，無數花朵綻放凋謝，漫長的歲月流過，他們已經無法再走近一步。咫尺天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