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08
民擴張戰略,然后從根本上扳倒唐黨。 這是一環扣一環的,緊密相連。 最初他們彈劾李成梁貪墨、濫殺、冒功,漸漸的挖得更深了,有人甚至找出來在萬歷六年的時候,土蠻部岱青臺吉已經投降了大明,結果李成梁貪圖人家的妻子,岱青忍無可忍,重新反叛,李成梁順勢滅了岱青一部,將男丁殺了一個精光,還把草場據為己有。 因為一己之私,就浪費國帑民財,隨便發動戰爭,豈不聞好戰必亡! 再有,這些年來,朝廷處處以利為先,搶奪殺戮,各個藩國漸漸失去了對上國的尊重,戰戰兢兢,誠惶誠恐,戰禍不斷。 從極北到西域,再到印度,南洋,每一處都戰火連綿,朝廷每年光是軍費就要支出三五千萬,還要發行上千萬的戰爭債券。 軍隊就好像一個吞金的猛獸,占用了太多的財政,長此下去,早晚會拖垮朝廷…… 這些論調借助報紙,鋪天蓋地傳播,很多人出來痛陳,說是大明已經丟掉了仁義,失去了藩國的尊重,道德淪喪,國將不國。 他們列舉,說是光是萬歷八年,就核準了四千多死刑,向海外流放了十多萬人,如此嚴刑峻法,自從成祖爺之后,就再也沒有發生過。 百姓戰戰兢兢,小吏兇狠如虎,原本的家族崩解,子女不孝順父母,老人被遺棄街頭,比比皆是,天下混亂不堪,社稷顛倒,黑白不分……千言萬語,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隆萬新政,就是首輔唐毅! …… “看起來他們的確是有備而來??!”唐毅微微嘆口氣,這幾年的變法相對來說,的確是太快了,太猛烈了,很多沖擊都是想不到的。 比如唐毅為了鼓勵發展工商,移民海外,為了激發更多人的創造性,必須摧毀宗法體系,他要求司法下鄉,把原本被族老家長把持的宗法大權收上來。 相應的,很多動輒幾百口,四世同堂,五世同堂的超大家族紛紛崩解。 儒家向來主張相親相愛,一家人都要住在一起,小輩要在老人面前承歡,人越多越興旺,越安康。 可是這種大家族問題太多,比如家族成員的勞動所得都要進入公賬,由長輩進行分配,難免就出現不公平的情況。 多勞不能多得,結果就是游手好閑的人越來越多,真心干活的人越來越少,而且大家族之中,往往順從一個長輩的意見,認為老人吃的鹽比小輩吃的米都多,經歷多,有見識,凡事都要借助他的智慧。 可是別忘了,如今是什么時候? 三千年未有的大變局,老人的經驗非但沒有絲毫用處,相反還會成為負擔。開明的老人主動放權,可是有些頑固不化的,死抱著規矩不放。 比如在順天府,就發生過一個案子,一個十歲的女孩,偷了鄰居的一只母雞,結果被家中的老輩兒給抓了起來,在祖先祠堂先是打了二十鞭子,接著還要把偷東西的手給剁去。 正巧當時王用汲率隊巡視地方,發現之后,立刻予以制止。 經過調查,王用汲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女孩的父親在一年前病逝,家中的族老認為他只有女兒,沒有兒子,就把他的家產收歸族里。 只剩下女孩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數月之前又病倒了,家里頭一貧如洗,餓得幾乎要死。女孩去哭求,族里也不肯拿出一點糧食接濟她們。 無奈之下,女孩才偷了一只母雞,要給母親補身體。 案子不大,可是王用汲認為非常有代表性,立刻向內閣呈報,得到唐毅批示之后,王用汲立刻處理。 女孩偷了一只雞,雖屬偷竊行為,但是金額很小,且情有可原,并且得到了原諒,僅予以口頭批評教育。 相反,家中的族老竊取財產在前,又私設公堂在后,拷打未成年人,損害身心,手段殘忍,行為惡劣。族老被判處十年徒刑,其余參與者,分別三到五年不止,另外勒令他們立刻歸還被侵占的家產,還要承擔一切訴訟費用。 結果出來,天下大嘩,整個大明都分成了兩派,有人力挺,認為這是司法的一大勝利,伸張正義,主持公道,并且應當作為判例,日后在分家析產,以及保護未成年人上,多有借鑒。 反對的一派則認為這是以下犯上,而且涉及到財富繼承權的問題,妻子是外姓人,無權繼承財產…… 雙方口誅筆伐,鬧騰了好幾個月,最后內閣經過數次會議,最后拿出了方案,認為繼承權的優先次序是配偶、子女、父母、祖父母……并且日后處理案子,不光要看性質,還要看程度影響,決不允許私設公堂,決不允許任何長輩以勢壓人,欺凌后輩。 顯然,內閣是堅決支持王用汲的。 自從隆萬新政以來,這種新舊交鋒,就幾乎每天都在上演,雙方唇槍舌戰,殺得不亦樂乎。 如今借著李成梁的事情,舊派發起了聲勢浩大的反撲,勢頭之猛,比起以往都要強無數倍。 身在漩渦中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李如松都感到了徹骨寒冷,都說唾沫星子淹死人,一點不假,光是看那些報紙上,一個個聳動的標題,一篇篇殺氣騰騰的檄文,簡直要把他爹挫骨揚灰了不可。 李如松深深吸口氣,也顧不上餓得痙攣的胃部,趕快到了相府,沒敢走大門,從后門進來,遞了二百元的門敬,沒敢說見唐毅,只說求見二公子。 等到平凡出來,李如松撲通就跪了下來。 “二公子,救命??!” 平凡也認識李如松,這些年來,論起往相府送禮,首屈一指的是席慕云,這位唐毅的好學生向來舍得花錢,珊瑚、玳瑁、貓眼、鉆石,什么好送什么。 近年來,李成梁的勢頭更猛,甚至超過了席慕云,他送貂皮、碩大的東珠、百年山參、還有外東北的黃金,數額之大,僅次于席慕云。 平凡收禮的次數多了,自然熟悉李如松。 “可別給我行禮,趕快起來吧?!?/br> 平凡拉著李如松進了府邸,李如松滿臉通紅,局促不安。 “二公子,您可要救命啊,他們這是要弄死我爹??!” 平凡深吸口氣,“李兄,人家不單要弄死你爹,還想沖我爹下手呢!” “不會吧?”李如松瞪大了牛眼,他真的害怕了,這么多年,就沒有能難住唐毅的事情,莫非他老人家都頂不住了? 那自己爹會不會有麻煩??? 李如松越發惶恐,額頭上滿是汗水。 “不用怕!”平凡突然笑道:“他們有張良計,咱們有過墻梯?!?/br> “元輔有主意了?”李如松驚喜交加道。 平凡伸出手指晃了晃,臭屁道:“這點小事還用得著我爹,光是他徒弟就夠用了!” …… 攻擊李成梁的勢頭越發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