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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常、嘉、湖五府又居兩浙十九也??己槲渲?,天下夏稅、秋糧以石計者,總二千九百四十三萬余,而浙江布政司二百七十五萬二千余!蘇州府二百八十萬九千余!蘇州一府之地,田賦之重,竟在浙江之上,近年又征收絲綢稅銀,折價總計,蘇州百姓,每年負擔千萬兩,敲骨吸髓,竭澤而漁,盤剝之重,無過于此!朝廷有負吳人多矣!” 第820章 里外不是人 朱元璋打天下的時候,惱恨吳地百姓支持張士誠,作為懲罰,蘇州,松江,杭州,嘉興等等,原本張士誠的地盤,都被課以重稅。 蘇州一州七縣,田賦超過了浙江一省,而松江府只有兩縣,負擔的田賦相當于蘇州府的一半,繁重扭曲,已經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不單是田賦多,吳地出身的官吏還不能進入戶部為官,比如當初嘉靖曾想過讓唐毅進戶部,就因為這條規矩,最后作罷了。 蘇州士紳百姓的心里,早就怨氣沖天。 大明立國快兩百年了,誰還記得張士誠?多少年的陳芝麻爛谷子,差不多十代人都過去了,憑什么還多征吳地的賦稅? 大家伙都是大明的百姓,朝廷卻不能一視同仁,誰能服氣?本來怨氣最多是在讀書人,還有紳商的圈子里流傳,可這些年蘇州經濟發達,文教大興,報紙滿天飛,普通的販夫走卒,尋常百姓,也都知道了,原來我們承擔的稅負,是別的地方好幾倍?這也太扯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一肚子想法,偏巧吳太監鬧得這么一下,新仇舊恨,全都勾起來了。 被抓的那些讀書人雖然被放了,也是一肚子氣,而且這幫人又多數是泰州學派的弟子,何心隱的同門,外面沸反盈天,他們能不跟著湊熱鬧嗎? 有好事者,把朝廷歷年征收的賦稅都給找了出來,不用別的,大家伙一看數據,頓時就不干了,浙江七山二水一分田,負擔了大明十分之一的田賦,這就夠重的,好家伙,蘇州七縣一州,居然比浙江還多,頂得上好幾個北方省份之和。 這還僅僅是田賦,如果算上市舶司的關稅,蘇州一府擔負大明稅收的四分之一強,同時還要支應東南抗倭的軍費提編。 縱使蘇州有金山銀山,也架不住如此盤剝??! 拿蘇州的錢也就算了,還派太監來抓我們的人,封我們的書院,朝廷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嗎? 人人都有怨氣,這時候再去看何心隱的,學子和百姓們,都生出了一個念頭:何大俠說得太對了! 結果蘇州的書坊開足馬力,晝夜不停,印刷,大家越發相信,皇帝就是天下大害! 還有更多的文人寫文章,大罵朝廷無恥,朱皇帝貪婪。要求必須減輕蘇州百姓的負擔,那些絲綢大戶一見民情起來,他們就果斷停了供給織造局的絲綢。 太倉劉家港的船工竟然拒絕裝卸漕糧,他們說得好,朝廷不給個說法,我們就不給朱皇帝糧食吃,看看誰受不了。 葛守禮也氣壞了,老頭子宦海沉浮幾十年,什么事情沒遇到過,他一心息事寧人,沒想到蘇州的刁民如此頑劣大膽,把老夫當成面捏的嗎? 暴怒的葛守禮下令抄沒市面上的妖書,又派人去碼頭,逼著船工立刻復工。 坦白講,老葛還算客氣,可是輿論已經被挑動了,他這么一動,正好坐實了各方的指責,你葛守禮的所作所為,和吳太監如出一轍,之前的賠禮道歉,全都是虛情假意,哄騙百姓。 感到被愚弄的百姓,忍無可忍,成千上萬的人包圍了葛守禮的欽差行轅,最開始只是叫喊,后來就往里面扔東西,組織人手,把欽差行轅給封了…… 坐困愁城,葛守禮百思不解,蘇州百姓,比起中原的土匪還要可惡,一點道理都不講,老夫百般禮遇,居然落了這么個下場,這幫刁民真是可殺不可留。 葛守禮想了一個晚上,幾次都琢磨著,干脆大筆一揮,一道命令下去,大軍出動,把亂民都給一勺燴了。 站在窗口,向外面看去,老頭子又不忍心了,偌大的蘇州城,燈火輝煌,繁花似錦,十年之功,論起城市的宏大繁榮,整個世界都無出其右。 大興刀兵,不管結果如何,蘇州都廢了,毀了人家天堂,老天爺會降罪的! 葛守禮的心在滴血,咬了咬牙,將情況如實寫成了奏疏。 外面已經被百姓封鎖了,找了一處狗洞,送信的人穿著便服,狼狽爬出去,趕快給京城送消息…… “再有幾天,就到了揚州了,好地方??!”唐毅伸了伸懶腰,笑著說道:“老師,估摸著您老的狀況,瘦馬只能看看了,泡泡澡,修修腳還是沒問題的?!?/br> 唐順之翻了翻白眼,哀嘆道:“老夫哪天死了,準是給你氣的!逆徒,逆徒??!” 唐毅渾不在意,“您老罵人的勁頭越來越足了,好現象?!?/br> 唐順之舉拳要打,唐毅連忙撩開了車簾,剛出來,唐鶴征端著托盤跑了過來,離著老遠,就聞到了一股子香氣,沁人心脾,食指大動。 “什么好東西?” 唐鶴征獻寶一般,掀開了蓋子,唐毅看了兩眼,“黃鱔嗎?” “是泥鰍?!碧弃Q征笑道:“聽老鄉說,吃金泥鰍,力大無窮,百病不侵,一百年前,他們這出了一個武進士,就是吃了兒臂粗細的金泥鰍,兩膀一晃,幾百斤的力氣哩!” “這是我挑選最大的泥鰍,保證強身健體?!?/br> “那可好!”唐毅笑嘻嘻進了馬車,爺仨圍坐小桌子旁,品嘗“荷蕩金鰍”,果然是鮮美無比,就連唐順之都喝了大半碗,鼻子頭冒汗,看得唐毅和唐鶴征歡喜得什么似的。 吃完了東西,還要趕路,再有十里,就到了下榻的地方。 車隊往前走著,后面有十幾匹馬,風馳電掣,火速追了上來。繞到了車隊前面,領頭之人,從馬背上跳下來,雙手抱拳。 “下官楊繼盛,拜見唐閣老,唐部堂!” 見馬車沒有動靜,楊繼盛又連著喊了兩遍。 車里面,唐毅和唐順之,互相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愿意見楊繼盛,見外面叫的急了,唐順之把眼睛一閉,哀嘆道:“元卿啊,爹的身體又撐不住了,要睡一會兒,你們下去吧?!?/br> “又是這一手!” 唐毅這個無語啊,拿老師是真沒辦法。 算了,他撩開了車簾,從里面跳了下來,走到了楊繼盛的面前。 未曾說話,先嘆了口氣,“椒山公,你匆匆而來,想必有事情,奈何小弟已經請了假,要在師父跟前盡孝,還請椒山公體諒小弟的難處,趕快回去吧?!?/br> “回去?那豈不是白來了!” 楊繼盛和唐毅打交道多年,知道這小子道行深著呢,他黑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