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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唐毅的信,冒了一身汗,自從景王倒臺,好些大臣都主動聯系他,還有人借著國子監成績不錯的借口,向朝廷推舉高拱,說他才學蓋世,是當世能臣,應該重用云云…… 高拱還有些小激動,可是看完了唐毅的信,他徹底冷靜了,不是你出頭的時候,就不該冒出來。 經過高拱的勸說,加上裕王本就是懶散的性子,索性把王府關閉起來,不見外人,專心當他的宅男。 裕王和景王退出,清場之后,朝堂的勢力就越發明晰,嚴黨和徐黨,已經到了最后決戰的關頭。 雙方都在醞釀著下一步的行動,嚴府緊閉的大門總算是打開了,嚴嵩在喪妻一個月之后,勉強從悲痛之中恢復了過來,只是他的眼睛花了,耳朵也聾了,后背越發彎曲,說話顛三倒四。 生活起居,一刻也離不開人。 任誰看到嚴嵩這個樣子,都會心生凄涼,搖頭嘆息,他如何能擔當起帝國首相的大任??! 嚴嵩的干兒子和干孫子們,一個個垂頭喪氣,都跟霜打的茄子,一點精神頭也提不起來。 就聽萬寀嘆道:“東樓公,閣老怎么老成這個樣子啦?我們這些人看著心疼??!” “是啊,是啊,閣老就是遮風擋雨的大樹,要是閣老有個閃失,我們可怎么辦???”董份低聲說著,還沾了沾眼淚,其他人都跟著發愁。 嚴世藩看他們士氣消沉的德行,氣不打一處來。老子還沒完蛋呢,你們就急著哭喪,真是一幫子廢物,飯桶! 嚴世藩在地上走來走去,思索了再三,突然發出夜貓子一般的怪笑,聽的人毛骨悚然。 萬寀急忙問道:“東樓公,您是不是有主意了?” “主意嗎?早就想好了十八套,就看怎么用!”嚴世藩得意笑道:“你們知道我為何放任唐毅查三泰票號的事情嗎?” 萬寀和蔡云程正是負責此事的,他們眉頭深鎖,茫然地抬起頭。 “真是笨蛋!”嚴世藩心中暗道,他得意一笑,“告訴你們也無妨,就是可惜了一條來財的路子?!?/br> 雖然大難臨頭,可是出于本能,一聽到賺錢,都來了精神,一個個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嚴世藩十分享受被眾人崇拜著,那種感覺太舒服了,就好像他還是如日中天的小閣老,足足品味了好一會兒,直到大家都忍不住了,嚴世藩才嬉笑著解開了謎團。 一年就能賺幾倍的利益,哪怕是最興旺的絲綢紡織也做不到,唯有通過金融手段,才能最快斂財。 當年在辯論市舶司的時候,唐毅曾經提出過金銀差價套利的設想,只是當時海面不靖,cao作有困難,就被擱置了。 很多大臣都當是一個笑話,可是嚴世藩不這么看,他覺得這是天賜良機。 回去之后,嚴世藩苦心琢磨,又派遣人手去日本探路,經過了三次失敗之后,別說,還真讓嚴世藩給打通了商路,他買通了一個倭國的大名,又收編了兩伙倭寇,弄出了十幾艘船的商隊。 他們掛在了王直的名下,暗中卻受嚴世藩的cao控,他們選在了登州出海,每次攜帶著貴重的生絲,瓷器,還有價格昂貴的奢侈品,一部分送給倭國大名,一部分在當地交易,全都用金子結算,同時又拋售白銀,換取黃金。 最初一次能賺三四萬兩金子,最多一次有十幾萬兩之多,這些金子通過三泰票號,運到江南,換成銀子,然后再去倭國,循環往復,數年時間,嚴世藩弄到了七八百萬兩之多,而其中一百多萬兩給了嘉靖,還有幾十萬兩撒給了內廷諸珰,雨露均站,而真正的大頭兒都留在了嚴世藩手里。 這個秘密嚴世藩本想一直藏在心里,可是到了生死關頭,他不得不公布出來,好提振軍心士氣。 誰知道他說完之后,在場眾人,一個個跟見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都不敢說話了。 “怎么,你們都傻了不成?”嚴世藩怒吼道。 蔡云程打了個冷戰,五官都縮到了一起,跟吃了苦瓜似的,哀嘆道:“東樓公,你怎么通倭???” 其他幾個也滿臉愁云,差點哭出來。 在嘉靖的眼睛里,很多咬牙切齒的罪行并不當回事,例如貪墨,他認為無官不貪,無人不貪,所謂清流,不貪財而貪名,甚至更可惡。 但是卻有一些罪名是嘉靖無法忍受的,通倭就是其中之一。 蓋因為肆虐的倭寇打破了嘉靖中興的美夢,而且小小的倭寇敢挑釁大明,嘉靖認定了是有內鬼作祟。 故此凡是通倭之罪,到了嘉靖這里,都是死路一條,而且官職越高,死的越快。 萬寀,董份,蔡云程幾個面面相覷,對嚴世藩都投以懷疑的目光,心說小閣老不是聰明一世么,怎么糊涂一時? 通倭的事情抖落出來,你還想活嗎? 被手下人集體懷疑智商,嚴世藩差點氣爆了,你們這些豬頭,哪里知道我的手段? “通倭如何,有本事就查?告訴你們,做這個生意的不光我一個,唐毅也在干,而且撈的比我還多,徐華亭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家甚至繞開市舶司,偷偷向倭國走私絲綢?把這些都掀開,看看是不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嚴世藩不理會目瞪口呆的眾人,揚天狂笑,“朱厚熜如何,他也要指著這些錢來修煉,一百多萬兩??!他和倭寇做生意賺錢,卻讓天下的軍士抗倭,殺得血流成河,尸積如山,你們說可笑不可笑,諷刺不諷刺?” “嚴世藩!” 正在得意的小閣老冷不防一個硯臺掛著風就砸了過來,他下意識扭頭,正好擦著額頭過去,頓時流出了血漿。 嚴世藩猛然抬頭,正好看到老爹雙眼紅赤,按著桌案,用力撐起身體,兩個肩頭不停搖晃,仿佛隨時都會摔倒。扔了一個硯臺,已經耗光了嚴嵩大半的體力,他只剩下大口喘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萬寀他們嚇了一跳,慌忙跑過來,扶住嚴嵩。 “干爹,您老可要保重身體??!” “是啊,有話好說,不要動怒?!?/br> …… 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勸說著,卻沒有一個人管嚴世藩,他滿肚子暴戾之氣都勾引出來。殘忍地笑了一聲。 “爹,您老打兒子,就算打死了,也是天經地義,可是兒子要說,沒有我替您老籌劃,替您老遮風擋雨,誰還能替您遮風擋雨?要不是我苦心維持,偌大的勢力如何來的?我這都是為了誰??!” 嚴世藩滿肚子委屈,憤怒長嚎,嚴嵩氣得胡須亂顫,好不容易喘上了氣,冷笑道:“嚴世藩,你未免也太不知道自己的分量了?你替我遮風擋雨,我告訴你!這天下能呼風喚雨的只有皇上,能遮風擋雨的,只有你爹!只有我!” 嚴嵩脖子上的青筋突起,說話聲音又急又快,“你個蠢材,還